毕岚点头:“我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张老师导师的儿子在美国是个知名教授,有高薪的收入,优越的生活,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他是航空航天领域的牛人,但是他不是美国这个领域的第一人,也不是院士,校长,副部长。而张老师回国,收人微薄,生活质量下降,还丢了自己美丽又优秀的老婆,但是却是航天航空领域的中国第一人,院士,校长,副部长。人走的不同的道路而已,很难说哪个好,而且他们当年,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咋样。比如我妈,她出国时会想到自己要离两次婚吗?”
卫旭一笑:“张老师回国时,才30多岁,当时也给了他一个副教授的职称,过了几年他当上正教授。当时清华要让他当副系主任,是他的导师把事情拦了下来,说张老师那时刚40岁,正是经验够丰富,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是出科研成果的巅峰期,要保证他的时间精力都用在刀口上,不能让他俗务缠身,于是张老师就一直没担任任何行政职务。后来他导师快要退休了,张老师当上了系主任,后来又当上了院士——他是当时中国最年轻的院士。这时候要提拔他当清华副校长,又是他导师反对,说张老师正当壮年,不要让他管理**务太多。张老师是五十岁时才当上的副校长,副部长,因为他那时自己做科研的巅峰期已过,他的重心可以转移到教学和管理上来了。”
卫旭忽然腼腆的一笑,小声说:“我从本科起一共跟了张老师7年,这七年里面张老师的心态有比较微妙的变化。我刚开始跟他的时候,他是很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比如学校叫他去开什么表彰大会啦,部里叫他去干嘛干嘛啦,他很讨厌那些个事,能不去就不去,不得不去的时候就会背地里抱怨两声。那时候他喜欢别人叫他张老师,不喜欢别人叫他张校长,张部长。但是七年过去了,现在他听别人叫他张校长张部长,就有点喜欢了,部里叫他出席什么什么,人大叫他去干嘛干嘛,他虽然不明说,但是能看出来,他还是挺乐意去的,而且去的时候还有点小得意.......”
毕岚哈哈大笑:“年龄不一样,追求不一样了嘛。人哪能一辈子永远停留在一个阶段。”
卫旭笑,继续往下说:“我运气非常不错,我开始跟张老师的时候,正是张老师兴趣从科研转移,但是还没转入仕途的时候,那时他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指导学生上。张老师在指导学生方面,有特殊天赋。张老师对学生的资质,能力,兴趣所在比学生自己还清楚,他总是给学生力所能及的任务,而且每个指令都是非常清晰的,每个步骤都是循序渐进的,一步歩的引导学生。学生上手时不会觉得太难,有兴趣往下做,完成一步后再进入下一步,而且完成一个项目就能出paper,这样就给了学生信心和肯定,愿意不断的去努力。”
卫旭看看毕岚,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本科的时候,同班还有一个同学,跟我成绩非常接近,有几个学期还是他第一,我第二,我先下手为强的跟了张老师读直博。张老师一年只招一个直博生,于是他就跟了我们系里的另一个大牛读直博了,那位导师也是海归,也是长江学者,也是院士。但是他导师指导学生的风格跟张老师不一样。只给一个总指令,让学生自己去摸索。那位老师做得非常尖端,他的课题非常难,学生做啊做,一头雾水,整个读博过程中都出不了成果,一直到课题完成了,才能拿着结论出几篇paper,然后就毕业。所以他博士毕业时,一共就出了三篇paper被sci收入,其实他真的一点都不比我差。我甚至觉得,单就智商而言,他在我之上。”
“我那位同班同学跟我同时博士毕业,也是申请去美国读博,拿到了普林斯顿的offer,当时他老板找他谈话,建议他去剑桥做博后,他不肯,两人闹翻了,他老板说‘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你又何必那么在乎这么一张北美的文凭’,他回了一句‘问题是我不是金子,我在清华根本没什么骄人的成就,所以我才要出国镀这层金,这张北美的文凭对我很重要’。就因为我同学的这一句话,周音韵跟我大吵一架,也是从那时起,我感到,我跟她是怎么将就都走不到头的,即使我为她去了美国,今后还是会有什么分歧导致我们最终分离......”卫旭摇摇头,叹了口气,但是神情毫无惋惜之色。毕岚不由一笑。
毕岚把谭榕强的话告诉卫旭:“谭老师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卫旭脸红了:“嗯,他一直非常喜欢我,其实我哪有他说得这么出色。”
毕岚笑,回头看他,促狭的说:“真的?你心里真的认为自己不当此评价?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而表面谦虚,心里洋洋自得,那就是......虚伪。”毕岚说完最后两个字,撒腿就跑。
卫旭大笑,快速跑了几步就追上了毕岚,从后面拽住毕岚的手臂,往后一拉,毕岚倒退着跌进了卫旭怀里,卫旭两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环抱住了毕岚的腰。过节的校园寂静无人,如果这是汤励,就会把毕岚转过身来,拥吻她,但是卫旭脑子里根本没这概念,他只想这么多抱毕岚一会,但是过了几秒,还是讪讪的松开了手。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卫旭的手臂揽在毕岚腰上。
毕岚问:“谭榕强这么赏识你,又是嫦娥计划的副总指挥,你自己肯定也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不去跟他,而是选择了中飞呢?”
卫旭支支吾吾的说:“嗯,如果谭老师提出来要我,我肯定去跟他了,但是他没说.......”
毕岚惊叹:“哇,看来谭老师应该三顾茅庐来请你出山啊。”
卫旭非常不好意思,过了几秒,说了实话:“哎,其实我没跟他原因还是跟周音韵有关。跟谭老师就得去西昌——他的工作单位,组织关系什么的,都在北京,但是主要工作地点是在西昌,一年中大半年在西昌,而且是一去几个月不回家的。当时我正为出国的事跟周音韵吵得天翻地覆,如果我们真分手了,我倒反而浑身轻松了,可是她又原谅我了,非常无奈的接受了我不出国的事实。我想到自己答应她去美国读博没去,答应去美国做博后又变卦,短短半年内,几次三番,出尔反尔,把她气得不行,但是最终总是她妥协。我心里觉得实在太对不起她,同时又非常害怕如果告诉她我要去西昌后要面对的暴风骤雨,所以我吓得不敢主动提出去跟谭老师。”
毕岚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你真跟跟谭榕强去了西昌,那你们肯定分手了——你没去西昌,你们也分手了,那你怕什么。”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反正都是一个结局。”卫旭笑了起来,顿了一顿,小声说,“其实我不是怕我去西昌,她就跟我分手。我真正怕的是我去了西昌,她气得要死,却又原谅了我,最终我们结婚了。男人都是懦夫,真的非常非常怕女人无休无止的跟他闹......一想到要那样的跟她过一辈子,我真是不寒而栗,我宁可不去西昌了。”
毕岚笑得抽筋。
卫旭说:“不过,我确实想进中飞,苏式战机,一直是我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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