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和温雅都好动,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人到廊下踢毽子。温雅身手灵活,毽子上下翻飞,阿玖看的眼花缭乱,“温雅,你好厉害!”
“这是哪家的闺秀,这般幽娴淑静?”两人玩的正高兴,耳边传来讥讽的声音。温雅忿忿看过去,只见琢玉一轩的曹顺和另外一位形容骄矜的女孩儿站在一处,面上满是厌恶,好像温雅和阿玖做了什么很丢脸的事。
曹顺是靖海侯府的姑娘,不过,她爹不是靖海侯,是靖海侯的二弟。靖海侯府太夫人还在世呢,兄弟们并没分家。曹顺在琢玉一轩,温雅在白玉盘,温雅想了想,自己平时并没得罪过这位曹小姐。
温雅重重的哼了一声,重新踢起毽子。她的花样多,看起来煞是好看,阿玖大声拍掌叫好。曹顺见没人理她,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女子应该‘坐莫动膝,立莫摇裙’,你俩在闺学嬉戏打闹,好意思么?温雅倒还算了,将军家的女孩儿,好舞刀弄枪,裴九小姐你呢?你祖父是清官,父亲是翰林,你却如此不守闺训!腿抬的这么高,张牙舞爪的,太不像话啦,你还记得自己是女孩儿么?真给闺学丢人。”
曹顺身旁,曹颖严装华服,傲然站立,一脸的生人勿近。她和曹顺长的并不大像,不过,琢玉轩原来的学生温雅是认得的,只有曹颖一个生面孔,猜也猜得到她的身份。
温雅性子急,停下来,把毽子抛给阿玖,“替我收好了。”自己挽挽袖子,打算冲上前去,把曹顺这贱丫头痛打一顿。
阿玖稳稳的把她拉住了,“温雅,有些人喜欢自轻自贱,喜欢把自己说的很低很低,仿佛低到尘埃里也不能表现她的卑微和谦逊。这种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她爱做“淑女”,爱在人前表现她的“贤良”,让她表现去吧。你这么一动手,一则犯了校规,二则,只会显得你冲动无礼,有百害而无一利。
阿玖的手掌很有力,温雅挣不开,顿足着急,“你听听她说的话多气人,我不痛揍她,心里不舒服!阿玖你放开,她打不过我的!”
阿玖咧开小嘴笑了笑,“她气你,你也气她呀,温雅你想想,怎样才能气到她?”她说话不客气,不讲理,可是你若跟她动手了,就是你不占理了。来来来,温雅小朋友,咱们做君子,不做小人,动口,不动手。
温雅大眼睛转了好几转,“怎样才能气到她?”
温雅和阿玖并肩站着,不怀好意的看向曹氏姐妹。
“哎,眼前这一对姐妹,其中有一个是小跟班儿呀。姐姐眉毛都不用动一动,她就跟条狗似的,开始乱咬人了。”温雅怪声怪调的说道。
“世上愿意自轻自贱的人是很多的。”阿玖郑重的点头。
曹顺变了脸色,“你,你们……”伸手指着阿玖和温雅,气的说不出话来。她亲爹没本事,在靖海侯曹无伤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她自然是要依附堂姐曹颖的。可是再怎么样,她毕竟是堂妹,而不是婢女,被阿玖和温雅这么一恶心,心上脸上,都是下不来。
曹颖皱皱眉头,显然对这结果很不满意。
阿玖轻蔑的笑了笑,“方才有人不是提过《女论语》中的句子么?《女论语》不只有‘坐莫动膝,立莫摇裙’,还提到‘女非善淑,莫与相亲’呢。温雅,不善良不淑慧的女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不理会她们。”
温雅两眼亮晶晶,觉得像阿玖这样用言语来打击对手也挺痛快的,不比动手差!她乐了乐,点头,“对,这种女人,咱们不理会。”笑咪咪看着曹氏姐妹,大眼睛中满是嘲讽。
曹颖哼了一声,转身要走。曹顺在她身边顺从惯了,下意识的也要转身,临走前,勉强还了句嘴,“裴九小姐你出身贫寒,这身妆扮可太寒酸了!看看你这身衣裳,你头上的珠花,没一样不丢人的。你这衣裳哪前几年的料子了吧,你头上的珠花更是用料简陋,珠子既不圆,也不润,一看就是劣等货色。”
曹顺知道裴太守是清官,裴家没什么家底。一时想不到别的,攻击起裴家的穷。
阿玖笑咪咪,“我这身衣裳,用的衣料是御赐的;我这珠花,用的珍珠也是御赐的。你是在说皇帝陛下小气,赏赐臣下用旧衣料、劣珍珠?成啊,这话我记下了。”
曹顺脸都白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话音还没落,曹颖回头啐了她一口,扬长而去。曹顺仓惶无措的站了站,顺着曹颖离去的方向,落荒而逃。
温雅看着曹氏姐妹的背影,眉毛都飞起来了,“阿玖,我今儿个虽没动手,感觉也很痛快!”阿玖笑嘻嘻,“打击对方,不一定要用拳脚,温雅,‘中士杀人用语言,下士杀人用石盘’。”温雅大力点头,“阿玖,你说的太对了!”
阿玖牵着温雅的手去找褚老师,殷勤的笑着,“老师,我们在廊下踢毽子,闺学允不允许?”褚老师微笑,“闺学其他的地方是不可以的,琢玉轩与众不同,可以。阿玖,琢玉轩都是小姑娘,爱动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