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布抬眼,床榻上的慕容兴神色如常,估计这点小痛感他都没有在意。
她迅速收心,拔针,又拿起另一只手背,瞄准扎针,一气呵成。
原来她的死在他人看来是这般境遇。
不知远在金陵皇宫,知晓她仍在活着的楚修然还记得自己吗,还是早已沉醉在新的温柔乡。
“少将军服了退热药后应当多饮热水。”靳布走到桌边将水壶和茶杯端到床榻边矮凳上,“喝了水以后还请少将军多休息,我会在屏风外等着,待你的针打完后我会来拔针的。”
慕容兴将手抬到自己眼前,瞅了一眼奇奇怪怪的针,喃喃自语:“乡野郎中的法子这样野蛮么。”
未等靳布回话,他便放下手昏昏睡去。
靳布小声嘀咕:“若不是看你将西越兵赶出了大楠镇,我才不愿意给你看病呢,乡野郎中怎么了!”
靳布记得她才开始遇见慕容兴时,他就很看不起她这个矮不拉几,还没马高,爱找伶倌的文科状元;现在又嫌弃她是乡野郎中,真不知道什么样身份的人能够入得了这位慕容二少爷的眼。
辰时刚过,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大帐时,慕容兴缓缓睁开眼睛,沉重两天的身子松快了不少,闷闷的脑袋也因为夜里出了好几身汗而神清气爽。
“来人备水,本将军要沐浴。”慕容兴在亵衣外随意套了一件外袍,坐起身子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
似乎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慕容兴站起身刚转出屏风,脚下便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
他往前跌了一下迅速站稳,低头一看,烟灰色长裙的少女正抱膝蜷缩在屏风旁,靠着屏风睡觉。
“诶,你。”慕容兴走到靳布身旁用脚踢了踢她,他记得这个丫头是曾参领找来的乡野郎中,叫,叫什么来着。
不管了,他现在需要有人备水洗澡。
刚眯没多大会儿靳布睡得正香,甚至她还在做梦,腰间却传来不合时宜的轻微疼痛,睁开眼就看见慕容兴正一下下地踢自己。
“你干嘛踢人!”靳布抬起头,怒目而视。
昨天夜里慕容兴喝了退烧药后只能管四个小时,便又会发热,弄得她不得不两个时辰便去给他测一遍温度,喂一遍退烧药。
最后一次是寅时,她确定他退烧后没再反复后才得空靠着屏风打瞌睡,可刚睡着却被这货给踢醒了!
“本将军要沐浴。”
靳布强撑着睡眼:“可以,后背的伤口沾水后我会帮你重新更换药的。”
“本将军是在命令你备水,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慕容兴居高临下地看着仍在地上坐着的靳布,又伸出脚踢了一下,“快去!”
“少将军,我是给你看病的,不是侍候你洗澡的。”靳布闭上眼睛回答,“还有,你是属驴的吗,一大早上尥蹶子?!”
属驴的?慕容兴一把揪着靳布脖后的衣服,将她拽了起来:“本将军要沐浴,备水!”
靳布瞪了他一眼,强忍住怒气跑到大帐门口撩开帐帘大喊:“你们将军要洗澡,他要人烧水。”
大帐两旁候着的士兵立马应声进来。
对面帐篷的曾毅听到这喊声也赶忙跑了出来,见慕容兴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喜出望外:“少将军请稍等片刻,属下这就让人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