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时,祁弘昱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在看到靳布的那一瞬,他眼眸中一道亮光闪过,笑道:“当年在大楠镇的时候你遮住脸只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现今看来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美得不像话。”
靳布听到他这么直白露骨的夸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看祁九也如是,看来这华丽的衣衫能够将人的颜值蹭蹭翻倍。”
“哈哈哈。”祁弘昱大笑而后将目光放在她脑后的发髻上,朝银果瞟了一眼,“就是这发髻不太适合你,将你显得老气横秋了些。”
说着伸手将靳布脑后的发簪抽掉,让她半头青丝倾泻而下。
“虽说你已成亲,但细算下来还未到二十岁,大不可将自己装扮的如此老成,此刻的发型还是要更适合你些。”祁弘昱说着与她并排往大门口走去。
身后银果回味着刚刚自家殿下的那个眼神,周身抖了一抖急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从外观上看,言妃住的翠丽轩和其他宫殿并无两样。
进入后,院中入冬后落叶的枯树尚未抽出新芽,也没有其他景致,显得整个院子寂寥无比。
正殿内淡淡的青烟自鎏金铜炉内缓缓升起,整个房间内的香味让人心神安宁。
触目可及处的摆件与装饰大都也是用了许多年的旧物,乍一眼看去,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许久没有清理了。
见靳布打量着四周,祁弘昱解释:“母妃她晋升为妃位后并未按照位分去库房领取妃位所用的物品,这殿内所有的东西还是以往她身为官女子时用的物什。”
“我也曾想为她好好张罗一番,她嫌铺张浪费,也害怕她的举止或所用物品不合规制的话为给我带来麻烦。”
“嗯。”靳布能明白言妃的苦心和处境。
后宫不仅母凭子贵更多时候也会子凭母贵。
因为自己的宫女身份,儿子自出身后就被皇帝冷落了许多年,如今成了一国太子,各种艰辛外人难知,但她这位做娘亲的知道。
所以她这位当娘的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被有心人抓住错处,又将祁弘昱牵连进来。
只是,这西越皇帝到底是多不喜欢这个言妃,以至于认可了儿子成为太子,还只是勉勉强强的将母亲提升为妃位。
一般来讲,儿子为太子,母亲怎么着也会是在贵妃或者皇后的位置了。
“昱儿来了。”宣室内,言妃坐在床榻边。
祁弘昱恭敬施礼:“母妃,这就是儿臣给您提过的神医云姑娘,今日她刚好有空,可以过来帮您细细瞧瞧。”
“都是些老毛病了,宫里的太医都看过多少遍了,我也给你说过好多回,没大碍的,你还要劳烦人家云姑娘大老远的跑一趟。”
隔着几层珠帘,靳布觉得言妃的脸色分外苍白,整个人很是瘦削,说话时眉心微蹙,像是夜间没有休息好。
“言妃娘娘见外了,殿下帮助了我很多,此行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靳布福了福身。
祁弘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言妃拱拱手:“云姑娘你先帮母妃诊脉,开好药方后可以直接让宫人拿药,本宫方才想起来今日还得去寻一趟陛下,昨日有桩重要的事情商议了一半,得过去处理一下。”
言妃颔首:“既然有要事在身,就快些过去罢,这边无需担心。”
“母妃,云姑娘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得好好配合,让她为你好好诊脉才行。”许是怕言妃为难靳布,祁弘昱走到门口特地回头交待了一句。
“昱儿放心去罢,我肯定会尽力配合的。”言妃好脾气的笑笑。
“那儿臣先告退,云姑娘如果结束的早可以先自行随银果出宫。”
银果垂目:“奴婢遵命。”
“言妃娘娘,您方便出来吗,或者我进去为您请脉?”靳布将药箱放在桌上问道。
“你进来吧。”
靳布依言进入,言妃慵懒地靠在床榻上静静地望着她。
靳布扫过她的脸,螓首蛾眉,肤白胜雪,属于温婉类型的美人儿,只是双鬓已经全白,眼角也多干细纹,一看就是过度操心所致。
她的手,说是老树皮手一点都不夸张,干纹遍布,手指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老茧,皮松松垮垮的挂在手骨上,看起来和田间劳作的老妪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