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眼睛还没有那么相像,秦束才会一时想不出来哪里奇怪。她现在眼睛这么一闭上,就很容易能看出来和太后娘娘相像的轮廓。如果不是见过太后娘娘闭着眼睛样子的有心人,恐怕不会去注意这份相像,但是秦束已经把柳清棠深深刻在心里,对她的样子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描摹个一模一样,又对她的事格外敏感,怎么会注意不到。
秦束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皇帝,他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自然是有几分眼力的,除了对太后娘娘,他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
他爱着太后娘娘,所以他很明白爱一个人却要压抑着的样子是如何的,他也习惯了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捕捉哪怕一点不寻常的痕迹。他细细的回忆皇帝一直以来对太后娘娘的态度,回想他的每一个眼神,最后他的得到了一个离谱的答案。
秦束半蹲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在模糊跳动的灯火下阴晴不定。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个小太监看他没做声,悄悄看了他一眼,被他阴沉的眼神吓得一个抖索,手中拿着的灯火晃动了一下。
他正在害怕,就听秦束语气淡淡的道:“拿匕首来划花她的脸,再送她上路。”
萧淮旭前世番外
“淮旭,你看,那边看上去小小一块的地方就是你的外家柳府,是娘亲长大的地方。”
萧淮旭顺着娘亲指着的地方望去,在一片又一片的小小的方块里找到了她说的地方。在终岁阁最高的一层往下看去,总是什么东西都显得很小,似乎连整个禹京都在脚下。娘亲说的柳府,其实并不能看得清楚,模模糊糊的。但是萧淮旭见到母亲那专注看着某处的目光,忽然就觉得娘亲不是在看柳府,她只是这样想着那里面的人。
他的娘亲是镇国公柳家的大小姐,温柔可靠知书达理,有一副玲珑心思。据说他的父皇自从把她迎进了宫,就再没有临幸过其他的妃嫔。宫里人人都说皇后好福气,萧淮旭却觉得自己的娘亲十分可怜。
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来终岁阁,像是盼着什么似得盼着,远远的望着那个看不清的柳府。她常说是她当初不顾阻拦执意要进宫,伤了家人的心,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再见她。她在宫里是寂寞的,除了父皇,她有许多事只能说给他听。
“我有一个妹妹,嗯,比淮旭也只大了八岁呢,如果你能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清棠活泼可爱,尤其喜欢偷偷出门去玩,常把父亲气得拍桌子。”
萧淮旭其实并不喜欢听娘亲说这些,他讨厌母亲对那些从没见过的人念念不忘,总是对他们怀着愧疚,最讨厌的就是娘亲常常提起的这个妹妹,他应该叫姨母的人。因为娘亲说起她的时候,语气就像说起自己心爱的孩子,明明他才是她唯一的孩子不是吗。
只是萧淮旭喜欢被娘亲这样抱着坐在膝上,喜欢她这样温柔的絮絮叨叨,便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听着她说话,不时还要凑趣的问上几句。
“清棠一定也会喜欢淮旭这个小外甥的,娘亲的淮旭这么乖巧听话。”萧淮旭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为何要那个陌生人喜欢,他有娘亲就够了。
“只是,我进宫,伤了清棠的心,她大概不喜欢我这个姐姐了,传唤了几次也不愿进宫来看我。”
看见娘亲脸上悲伤忧愁的神色,萧淮旭心中一沉。他知道很多事,比他这个被父皇藏在笼子里的娘亲知道的多得多。他知道不是柳家的那个妹妹不愿意来看她,而是那些传召都被父皇挡了下来,然后让人告诉娘亲柳家的人不愿意来。
“是娘亲对不起他们,淮旭,日后你若当了皇帝,替娘亲好好照顾外家好吗?他们虽然生娘亲的气,但是一定会对淮旭好的,因为淮旭也流着我们柳家的血,你外祖父舅舅和姨母都是很好的人。”
又是这种话,萧淮旭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重重点头,笑的没有一点阴霾。“娘亲,我会的!”
“清荷,怎么又带淮旭来终岁阁看景了?”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还穿着龙袍的男子,那是他的父皇,每日下了早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皇后。这是个很可怕的男人,萧淮旭一见到他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从娘亲的膝上滑了下来,坐在一边看他们说话。
“清荷,我今日请父亲来看你,可是……被拒绝了,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萧淮旭冷眼看着这个被自己称作父皇的男人,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看着娘亲说。萧淮旭猜得到,父皇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他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挠娘亲和柳家的任何人接触,又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而他的娘亲,也就真的从来没发觉这个男人在骗她,闻言虽然难过,却也只是摇摇头安慰他:“不用再问了,父亲不愿见我,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你也不要觉得抱歉,是我心甘情愿的。”
萧淮旭垂下眼不想再看,他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听着类似的对话。
父皇送了娘亲回去休息后,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冷下声音对他道:“谁让你坐在你母后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