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傅子玉的眉宇中暗藏着一道锋芒,修长的双腿行走于这漆黑的楼梯上,竟是奇迹般的和谐,没有灯光的大厅内,他的脚步声轻微传来,均匀到令人难以分辨步伐的地步。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停车场,发动了车子的引擎,没有再犹豫,直接奔向军区大院找傅老爹去了。
而已经沉沉睡去的傅月溪根本不会想到,在经历了那么几场大战之后的傅子玉竟然还会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了这男女之间的差距,恐怕她是要被狠狠震惊一餐的。
分明那个在c上就弱爆了的人是她,这会儿战斗结束,她依旧还是弱爆。
==
漆黑的夜色笼罩天地之间,也一并带着黑压压的巨大力量笼罩在众多心虚之人头顶上。
躲在床角落里,用被窝紧紧的包裹住自己,安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的双目在暗黑的房间内睁得老大,唇瓣微微干涸,发白的额头上偶尔掉下几滴冷汗,从下午离开了郊区开始,到现在睡在床上,她都还没有收到关于那几个国外雇佣的黑人传过来的尸体照片。
凛冽的寒风肆意的刮着。
时不时吹打到窗前,划过一道暗流声,原本并不明显的细微风声,也因为她内心的极度紧张和惧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放大了的感官让她大从心眼里有了一丝害怕的感觉。
坐在床上,温暖厚实的被窝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住了,但是却裹不住她那略略发冷的心。
舔了舔唇瓣,她努力在黑暗之中搜寻一抹影子,额头处的汗水因为时间之长而细细密密了起来,瞳孔放大,她心跳也一并加速了起来,握在手心里跟汗水融合成一体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竟然发起烫来。
“滴答滴答滴。”
短信息提示音响起来,她整个人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的畏惧,尖叫着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高昂的声线刺激着沉睡中人们的耳膜,同时也让一侧隔壁睡着了的贺家父母俩人从沉沉浮浮的睡梦中醒来。
抛开了紧裹著身子的被窝,她的手机也被她丢的老远,缩在一侧的身子发着抖,双目中全都是铮然的惧怕,像是疯魔了一般双手捂着头,把脑袋垂了下来,整个人成了一个圆球似的的,蹲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上,寒意从脚底钻入,一股刺心的冷意在她的脚心蔓延,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缓缓的变得更加躁动,本就因为害怕而有些想入非非的安琪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怕了。
一个傅月溪,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瑞谦也喜欢她?就连傅子玉这样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竟然也喜欢她?别说傅子玉了,就连美国的萧纵最年轻的钻石黄金单身汉,竟然也会看上她?
为什么这些都不是她安琪的呢?她安琪也并不贪心,她只是想要一个贺瑞谦而已,有那么难吗?
想到这里她就直觉心痛,原本的惧怕与嫉恨交融在一起,她双手往头发里头插去,狠狠的揪住了自己散乱的长发,试图让疼痛来提醒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却不曾想如此一来,效果非但全无,反而还让她更加害怕了。
“安琪,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尖叫什么鬼东西?”贺夫人是个有起床气的娇贵富太太,虽说他们贺家的势力不如沈家,但是安琪现在既然嫁入了贺家,那就得服得她贺家的规矩。
蓦然间闯入的俩人闪进了黑暗中蜷缩之人的视线中,她瞳孔骤然间紧缩,漆黑的房间因为咔嚓一声之后,而灯光明亮起来,微微刺目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现在她这个样子,是显然不敢见到公公和婆婆的。
而贺夫人以及贺父更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出生在沈家的大家闺秀安琪竟然会有如此癫狂的一面,眼前这个蹲坐在地上头发混乱,整个人脏兮兮的,连脸庞都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女人真的是他们贺家的儿媳妇儿吗?
贺夫人的目光中有着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指着安琪,就想要大骂她,可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气的站在原地直颤抖。
贺父威严的目光中带着时光的沉淀,了解安琪这种大家闺秀的心境的他,自然可以想象到眼前这癫狂的一幕是源自于什么,只是,安琪性格要强,并且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喜欢跟人计较与争夺,这样的性子在华夏又怎么可能吃得开呢?
其实从知道傅月溪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安琪这个儿媳妇儿,迟早是要被嫉妒和仇恨吞噬淹没的,因为她是一个记恨在心的人,对于傅月溪,安琪一定不会罢手。
但那时候贺父也不过是揣测罢了,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瑞谦会因为知道了傅月溪现在如今的身份和能力就离家出走,更加没有想到儿媳妇儿会因为承受不了贺氏此刻对她的冷淡而发疯。
“老公,怎么办啊,她是不是疯掉了啊?”贺夫人的话一吼完,低低坐在地面上发着抖的女人竟然蓦地止住了抖动的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头,披头散发的长发挡住了她整张脸,此刻她就像是一个黑夜游侠,在贞子与真人两者中间,贺夫人好歹也是个女人,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怕?
“先别吵了,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吧。”
近段时间因为贺氏股份大幅度下滑而身心疲倦的贺父就算是在对着妻子的时候,都拿不出好看的脸色来了,因为一个傅月溪的出现,他们贺家简直就是多灾多难,儿子离家出走不说,就连公司也开始急剧下滑。
如果再按照如今当下贺氏的情况来看的话,不出半年的时间,这贺氏在京都就会再无任何一丝地位,他们来到京都三年,不知道打通了多少关系,用了多少人情以及金钱,才买来了如今三年的迅速崛起,眼看就要如日中天的贺氏,却在傅月溪的真实身份被爆料出来以后,迅速下滑,大有一股立马就要崩盘的架势。
心烦意乱的贺父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地面上依旧蹲坐着但却终于抬起头的安琪。
“你i先说,这大半夜尖叫什么?睡不着还是怎么了?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么?不管怎么样,还请你记住,就算我们贺氏只剩下一毛钱,你安琪也都是瑞谦的媳妇儿,是我们贺氏的儿媳妇儿,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们贺氏的面子,所以你这个样子,真的适合当我们瑞谦的妻子?”
语气不是很好,但是贺父的话却说的实在有理,尤其是他最后那句无论贺氏怎么样她安琪都是瑞谦的媳妇儿,这话直接说到了安琪的心坎里。
抬起焦虑的脸庞,安琪急急的看着贺父,以眼神儿对视着他那双严肃又威严的眼睛,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之间,安琪也在i悄然的打量着贺父的眼神,揣测着贺父心底的想法。
心头的恐惧瞬间消灭,她缓缓站了起来,被冷意给刺激到一定程度的脚底此刻已经僵硬了起来,可是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才真正的清醒了几分。
“爸,我睡不着,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想知道瑞谦在哪里,你们有没有联系到他?我很想他,你们说的对,就算贺氏只有一毛钱,我安琪也是你们贺氏的儿媳妇儿,所以爸,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找我开口,人多力量大,我安琪虽然不能代表沈家说话但是我妈妈那边我却可以搞定。”
甩了甩松松垮垮乱的跟草棚似的头发,安琪形象瞬间全无,可是这一刻她站起来所说的这些话,却让贺父有了极大的动容,为此,他还特意侧目瞥了她几眼,努力想要从她那沮丧却又受到了阳光的脸色上看出点什么来。
“开口我是一定会的,毕竟你以后就是我们贺氏未来的贺夫人。至于瑞谦在哪里,如果我能够联系得到他的话,还用得着在这里看着你吗?”贺父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接下了安琪给他的台阶,但是随即又是脸色一肃说起了贺瑞谦的事情。
贺母看着丈夫对安琪的态度,眼神儿不动声色的眨了眨,心底迅速将丈夫的心思给捋了清楚,竟是短短几秒钟冷面变笑脸,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安琪啊,你一天到晚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我们都知道你担心瑞谦,我们也担心他啊,我们也在找他,可是这个孩子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么?他从小到大,只要是不想让别人找到他,那么就一定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说话间,贺母的眼底有着几分疲倦,如若不是当初她错把金钻当石头,也就不会有如今现下这么多烦心事儿了。
真真儿是可谓的娶得一女,少奋斗半辈子。
傅月溪的身价此刻在京都之中飙升速度之快,名气更是大到了天南地北,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瞎了眼,非要把她赶走,那么现在傅月溪的所有一切也都是贺家的了。
区区一点点小金融风波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于傅月溪来说,还不是屈指一弹,拨点小款支援一下的事儿么?
悔恨也来不及了,可是后悔,却是无止境的,每当发生任何事情,贺美英就会忍不住的拿安琪跟傅月溪做比较,那种出自于内心不由自主的行为也根本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妈,爸,我今天人很不舒服,而且我好像在梦里见到瑞谦了,可是瑞谦却好像离我们远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才会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好害怕瑞谦会出事,不管怎么样,爸妈,明天开始我就出国去找瑞谦,家里就靠你们照应了。”
说着这话,安琪垂下头,让散乱的发丝挡住她半边的脸庞,故意遮住了她嘴角处露出的一抹不屑笑意,要不是为了贺瑞谦,她安琪用得着在这里受这两个老不死的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