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菀便道:“见过皇甫公子,小的……,呃,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皇甫焱似笑非笑,“小白?”
“啊,是啊。”白小菀咳了咳,“我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亲人,也没朋友,自己混得又不咋地,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起姓名,丢了祖上的脸。反正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能认得人就行,不必拘泥这些小节。”
“哈哈。”皇甫焱笑了,“好一个不拘泥小节啊。”
白小菀干笑,“见笑,见笑了。”又问:“我和公子素不相识,不知道公子叫我过来有何贵干?但说无妨。”
皇甫焱笑道:“方才你在甲板上的所作所为,我的看见了。心下觉得你是一个机智有谋的人才,便有招贤之意。现在听你说无父无母,无家无业,那就更合适了。我是做海上商船买卖的,也做一些别的买卖,想招你这样机灵的人做个伙计,可有想法?”
“伙计?”白小菀沉。
“你放心,工钱不会少给你的。”皇甫焱打量着她,猜测道:“你既然说,因为混得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说名字,怕羞辱了家门。这么看来,至少也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应该认识字吧?”
白小菀挠了挠头,笑道:“认识倒是认识,不过……,就是字写得非常的丑,怕是不能见人的。不过要说做生意,我以前也做过的,这个倒是没问题。”
“哦,这么巧?”皇甫焱问道:“我也不问你以前做什么生意,只问你,这做生意最要紧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做生意嘛。”白小菀看了看旁边的凳子,“我能坐下喝口茶再说吗?刚才吃了点心,实在有点噎得慌。”
“哦,失礼了。”皇甫焱笑道,“请随意。”
白小菀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喝了一碗茶,赞道:“好茶!清醇、甘甜,还带着一点点余香,我今儿算是沾光了。”
皇甫焱微笑,“若是喜欢,等下我给你包一点儿。”
白小菀却没有急着要,而是道:“我先说,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再送我茶。”
“好。”
“这做生意嘛。”白小菀清了清嗓子,一条条说道:“首先,要和气生财,不拘于蝇头小利,顾全大局。其次,诚信二字顶顶重要。不光要对客人言语诚信,做的东西也要真材实料,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第三,大家都做一样的生意,就得有比别人更好的长处,才能独拔头筹。第四……”
“怎么不说了?说得很好啊。”皇甫焱赞许道。
“哎……”白小菀摆摆手,“我从前做的是小本生意,正准备做大,又因为遇到了一点麻烦,不得不中断。先用这三条都够了,这第四、第五、第一百,等我做了大生意,再慢慢琢磨吧。”
“哈哈哈。”皇甫焱大笑起来,抚掌道:“你这话说得在理。不过照这么看,要是让你做个伙计,倒是屈才了。”
“那倒不会。”白小菀现在只想找一个安身之所,“做什么事,都是一步一步从底子慢慢来的。你的生意大,我先做个伙计,等你觉得我做的好了,提拔我做个掌柜,那也不算埋没了我啊。”
皇甫焱颔首道:“既如此,那你往后就跟着我吧。”
白小菀嘿嘿一笑,大方道:“那好啊。”说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我就先给老板请安了,多谢老板赏口饭吃。”
皇甫焱被她逗乐了,“你倒是挺有趣儿。”
“嘿嘿,我这人就是贫嘴。”白小菀笑着挠了挠头,正要多说几句,忽地发觉皇甫焱皱起了眉头,不由疑惑,“是我的话太多了吗?咦,你不舒服?”
皇甫焱不仅眉头越皱越紧,还微微弯了身子,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椅子臂,仿佛正在忍受某种难言的痛苦,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但是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喂喂!喂!”白小菀有些惊吓,赶紧退步出去喊道:“来人啊!公子好像生病了。”
立即有个大丫头冲了进来,慌张道:“公子,是不是腿疾又犯了?你忍忍,我这就去拿止疼药,忍一忍就好了。”带着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一阵忙乱寻找。
白小菀在旁边呆呆看着。
难怪皇甫焱一直坐在椅子里面,原来是腿有毛病啊。
大丫头飞快找了药瓶出来,一个小丫头端了水,一个那个帕子,将皇甫焱围得团团转不停伺候,总算服侍着他吃了药。又过了片刻,皇甫焱脸上的痛苦方才慢慢平缓,他虚弱的抬起头,冲着白小菀笑了笑,“病,让你见笑了。”
“哦,呃……”白小菀小声问道:“很疼吧?”
“多谢关心。”皇甫焱拿起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微微一笑,“是有些疼,不过还好能忍得住,吃了止疼药就行了。”
他原本长相甚是清俊,加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皙,堪称玉面郎君。此刻额头上还有一滴汗没有擦到,沿着额角滑下,正好落在那排纤长浓黑的睫毛上,像是挂了一滴泪珠。看起来有一种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白小菀的声音都不仅放柔了,“哎……,你刚才说是病,莫非这腿疾已经疼了很多年了?我看你这般有钱,怎么不多请名医看一看,早点治好啊。”
“你懂什么?”大丫头恼道:“难道公子还会舍不得钱?为了这病,不知道请过多少太医神医,折腾过无数回了,都不见效啊!”
“灵芝,不得无礼!”皇甫焱喝斥道:“都退下。”
“是。”灵芝委委屈屈的,领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
皇甫焱缓和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只不过,灵芝说的话也是实情,这些年的确没少折腾,可就是没有个有用的。”
白小菀朝前走了几步,疑惑道:“可是我瞧着,你的腿好好的并没有受伤,看着不像是有病症的样子啊?莫非,是从前受过什么旧伤?”
“没有。”皇甫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一丝淡淡的哀怨,“我如果是受了伤,才犯病,心里也算是有一个缘由。偏偏我的腿什么伤都没有,从小……,就是这么天生的,不仅无法行走跳跃,还时不时会疼得深入骨髓。”
“没道理啊。”白小菀忍不住嘀咕道。
“是啊,我也觉得没道理。”皇甫焱轻笑,他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摩挲,“说起来,简直都是没天理了!我自问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从小就这么折磨我?让我一辈子都坐在椅子里,自己半步也走不了。”
白小菀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唔……,手指修长很漂亮。右手大拇指上,还逃了一个宽大的玉质扳指,碧绿盈翠,光滑如缎,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价值不菲啊。
瞧着似乎比上官天寰佩带的饰品,还要贵重呢。
呸呸呸!干嘛还要想起那个杀千刀的?天底下帅哥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梁王府的上官天寰一个人,想他做甚?比如眼前这位皇甫焱帅哥,嗯……,长得就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甚是好看嘛。
而且,还很有钱。
最绝妙的是,不是世子、郡王,也不是知府的儿子,而是无公害的土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