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佛尔果春进府了没有,福全这样害躁,要等她进去了,才好显得不是有意的。
这一瞧,却是大吃一惊。
佛尔果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隆科多管束得太紧,她有好几年没有回娘家了。门子已经换了新人,可是她塞了银子,说了好话,总也该让见一见,这会儿那人已经进去不少时候了,却还是不见出来。
另外几个冷冰冰的盯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贼。
佛尔果春不禁感叹,富察氏真是越来越威风了。把这伯爵府看得铁桶一般。想必,额涅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今天她一定要见到她。否则,过几天额泰自杀成功,伊哈娜也就没有多久了。她能坚持活着的动力,除了岳兴阿和舜安颜,也就剩下额泰和伊哈娜了。罗岱,她是从来都不指望的。能在李四儿事件后还跟隆科多一块儿喝酒的男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父亲呢。这样的父亲,有不如没有。
要是额泰死了,罗岱只会越发的厌弃伊哈娜,到时候,即便是伊哈娜再坚强,也要被他们逼死。
她一定要保住她的亲人!
不让进?那就只好硬闯了。
佛尔果春拉了拉袖子,轻咳一声向里走。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闲人。伯爵府是你能硬闯的吗。”另外几个看门的立刻拥了上去。
“伯爵府的下人,要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你们就白长了这双眼睛。自己抠出来做瞎子吧。给我让开!”佛尔果春正气凛然。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但现在话一出口连自己也觉得吃惊。
她何时这样充满了戾气?
但冷冷的斜睨却是让阻拦她们的人顿时一惊。要说不认识,那是在装傻。佛尔果春很像伊哈娜,即便是猜也能猜到的,何况,人家早就报了名字。
这府里的大格格啊,回家了,连家都不能进,的确是笑话。
可是,要真的让她进了,府里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人手紧,只好去推了。
“咳。”一抹身姿悄然而至,梁六儿随着福全过来了。福全不好意思的瞧了瞧佛尔果春,站开了一步。梁六儿嘻笑道:“这是干吗呢。”
伯爵府当然认识福全。福全曾经来过几次。而且,腰间的黄带子是那么晃眼。一下子他们就不敢动了。
众人撒手,不知所措的。
这时,大门倒是咿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的妇人大约五十有余,富态的身子像一只摇摆的鸭子,脸圆圆的,一双丹凤眼高梢眉,眼中精光闪烁,说不出的力道。
是富察氏。她穿着最爱的淡紫色绣海棠花纹暗纹比甲过来了。手里捻着月白色的一方帕子,低头擦眼泪。
哭?可是佛尔果春分明看到,她是等门打开后才把手抬起来的。
装得真快!
不知道这回又是谁出事了。佛尔果春想着额泰和伊哈娜,突然便急了。但是即便再不喜欢富察氏也应该行礼,便福了福身:“侧夫人好。”她是决不肯尊称一声“额娘”,心里实在恨透了这个女人。当初大哥额鲁病死,因为其子,还有幼弟额泰都年幼,无力相争,在罗岱脑子发晕的坚持下,一等侍卫的差事便被富察氏的儿子讷亲抢走了。说是抢,却是有罗岱的命令,说不是抢,可它,明明就是抢啊。
当讷亲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何曾想过要照看一下他的侄子和额泰呢。
侄子到底还占了个长孙的位置,可是额泰就是个废人了啊。
佛尔果春想着他,心思又多了一重。
额泰自从战场上下来,就承受很多压力。晕迷了七天七夜,终于救活了,却是坏了一条腿。
他的脾气越来越坏,打人暴躁还是小事,自残的行为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得快些阻止他。
佛尔果春想定主意,这便去找伊哈娜。她记得伊哈娜以前说过,都是这个时辰喂额泰喝药。
富察氏放她进去了,却是很不甘心。她以为佛尔果春多少要问几句的,这样才好敲竹杠。可是,她居然就这么进去了。富察氏转回头来,看见福全和梁六儿倒是大包小包的,顿时喜上眉梢,这便亲自迎了上去:“裕亲王真是客气,居然带这么多礼物!哟,这人参!”她高高兴兴的捧在了手里,当场就打开来看。
那是给索额图的。梁六儿张大了嘴巴,哎了一声,没好意思说。
他回头看看福全。福全僵着笑脸,也是一样的。
脸皮薄的人啊,就是没办法。
两千两进个门儿,进个门儿……
福全的眉紧紧的扭了一秒钟,松开了。梁六儿见他这样,顿时心头惊呼:爷真的不要了么,那可是两千两!
不过就是帮佛尔果春进了个门儿,值么,值么!
福全看他肉痛的样子,倒觉得很有意思,微微偏了头问:“还不进去?”
既然是来探病的,就拿出探望的样子来。伯爵府能有这么贪心的“女主人”,福全倒是很想一探究竟了。
他来了,罗岱自是要亲自接待的。佛尔果春这儿倒是清静了许多。
由于刚才进门的时候很有些气场,这会儿一路通达也没有阻力。佛尔果春看着路径倒有些不同了,皱眉道:“额涅又换了地方住吗。”
“大格格不知道,早几年就换了。”引路的丫头见着前面的东西,忙回头提醒:“有点滑,您慢些。”
门开着。外面地面上再一次倾倒着药渣,好多药汁,还有碎了的药罐。额泰又在发脾气了。不肯吃药。
伊哈娜很头疼。正在屋里哭。
佛尔果春听到声音心都要碎了。但却不得不停下来看清楚。曾经前世她也是久病在床的人,吃的药不知多少,所以是通一些医理的。这药的味道和材料好奇怪啊。
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些震惊了。她忙唤道:“额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