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坪外有声音传来:“天后娘娘,帝尊到——”
这两位都是极少在天界露面的,竟一同到场,在列众仙齐齐起身,除了最高层的几位,全都跪下行礼:“拜见天后娘娘,拜见帝尊。”
“平身。”天后嗓音悦耳如琅佩相击,漫过整片云坪。
众仙起身后,都按捺不住激荡的心绪,争先望去,想要一睹今任帝尊与天后娘娘的风采。
这一望,众仙都有些发愣,直到玹琏行过玉阶,走上了最高一阶,众女仙依旧没有回神。
那年轻男子眼若寒波,他身着雪色中单外罩紫云绡的道衣,不疾不余经行群仙,犹如冷月之耀砂砾,浑身气息持静敛清,给人远在九天绝巅之感,可望而不及。
诸位女仙这才明白,为何天女爱慕帝尊若斯,帝尊这容貌,真是生得罪过呐,这岂非勾得人心魔横生么,叫女仙们哪能专心修行呢?随即又惋惜,少帝皆有命劫,也不知这位帝尊能否逆天改命。
回过神的众仙又看向与帝尊同行的天后,已避世万年,据说是失宠数千年,不得帝幸的天后。
却见那天后色如净莲,竟比美艳之名遍天界的祝绥天妃更高几分,高挽的发髻戴着蓝晶满攒飞花王冠,洁白错襟阔袖裳随风轻舞,石蓝遍绣金色海潮的裙幅拂过玉阶,最后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视线缓慢扫过群仙,端庄圣洁,不可侵犯。
这般令天帝的帝王之威也弱了几分的气势,令众仙恍然大悟,祝绥天妃可能取天后而代之的传闻,根本就是谣传。
随后又错愕地发现,天女长得肖似天帝,倒是不怎么像天后。但那祝绥天妃,模样竟与天后惊人地相似!
只因两人气质迥异,第一眼乍见也许不会注意,但越是认真看两人的五官,就会发现越是相像。尤其从鼻子开始的下半张脸,几乎无差,唯有眉眼有所殊异。
这究竟是天帝的喜好问题,还是……别的甚么原因,就不好说了。想到天后也是巫族出身,众仙的联想又更多了些。
黎辞天官低声朝天后道:“娘娘,所有受邀的仙君皆至,臣与天妃已清点过礼单。”
天后点点头。
黎辞会意,高声道:“向娘娘贺寿——”
“祝天后娘娘圣体康健!永荫天界!”群仙齐声而道,整片天际都传来回响。
天后语调和缓:“各位仙卿为了准时赶赴本后寿宴,大都是五更天就出发,这份心意,本后心领了。”
说着举起桌上酒杯:“本后敬各位。”
“敬娘娘。”群仙皆举杯与天后共饮了此酒。
天后又示意:“将固灵圣露呈到众卿桌上。”
“谢娘娘慈恩!”
天后一声令下,自有成群的彩女手托盛有圣露的净瓶往来穿行。
黎辞又道:“上歌舞。”
仙乐骤起,第三、四重云坪中央原就留了一处正圆空地,早已候着的仙娥们翩然而至,随着曲乐踏舞,为这朝圣会助兴。
一派歌舞升平之际,云坪外却传来嘈闹之声。
天帝问:“何人在外喧哗?”
黎辞正欲差人去查看,已有一名男子大刺刺走入云坪,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天将,赶紧向天帝解释:“启禀陛下,这人拿不出诏帖,我已告知之不得进入,对方却还是硬闯进来了。
滕央一看来人,从座椅上霍然站起:“陛下,他是孔雀族之人。”
那男子高声嚷道:“没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孔印!正是孔雀族的人。”
玹琏与明谛互看了一眼。
被孔印这么一打岔,献舞的仙娥们只得四散开来,献奏的乐师也停止了弹奏。天帝不悦皱眉,然而今天是天后的好日子,却不宜喊杀见血。
滕央自然也清楚,只沉声道:“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孔印不以为然:“我记得天帝已经专门颁下诏令,说是赦免了孔雀族的过错,既如此,我来参加朝圣会有何不可。莫非嫌我没带礼物?”
“我带了礼物啊。诸位请看……”他说着上前几步,举起一只拳头大小的金笼状法宝,下一瞬,数条丈余长的长虫从笼中飞出,闪电般射向众女仙处。
“啊——”
“呀——好恶心!”
好几名女仙猝不及防之下,纷纷避让惊叫,一时桌锦乱翻,杯盏落地。
这个孔印,不知从哪弄来这样多巨大的肉虫子!她们不怕猛虎凶兽,却实是受不了一条条绵软痴肥,丑陋恶心的长虫,不断蠕动着扑向自己,叫人鸡皮疙瘩立即钻了满身。
滕央等人也不敢用剑劈长虫,担心虫体中浆液四溅,污了锦筵,连忙祭出抓捕法宝将长虫纳入其中。
“哈哈哈哈哈。”孔印/心情大好,纵声大笑。
天帝怒道:“快将这孔雀逆贼拿下!”
立即有天将带人将孔印团团围住,孔印却道:“慢着!请各位评评理,我诚心诚意来送礼,却要被拿下,这是个什么道理。这玛瑙灵虫,可是炼制焕颜丹必须的一味药引。天后娘娘这岁数,也是该好生保养保养了。说起来,天后娘娘都指不定吃过多少条虫子,你们这些小仙子怕什么呢。白白扰了娘娘的盛宴!”
这话当然是诛心的,贵为天后,多的是能代替这玛瑙灵虫的药引来制焕颜丹。
群仙暗自心惊,这孔印当真是不要命了,公然破坏朝圣会,还拿天后来讽刺,岂非将天上天的颜面放在脚下踩。
天帝与轩辕辰绾都已怒不可遏,天后却不为所动。
轩辕辰绾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声音:“好一个孔雀族!”
孔印仿佛丝毫未觉杀机已至,仍高声道:“我都不吝啬地将养这样大的灵虫送人,你们瞧不上就算了,还要抓我?这就是自诩仁爱苍生的天上天的做派?”
轩辕辰绾突然看向明谛,道:“孔雀族当日是释尊保下来的,可今天,这孔印却不顾及释尊担保之责,大闹朝圣会,岂非忘恩负义,有损释尊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