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温煦拿着那支笔陷入沉思的样子,好像是在透过它触摸到什么东西一样。
但走到房间门口之后,她突然就不想跟贺凉喻说这些了。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不能够对温煦和贺安南,亦或是贺凉喻去评价一些什么,或者说去帮着谁去做一个说客。
她能懂温煦的感觉,女人是看到了这只再普通不过,却被儿子珍藏了多年的笔,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里缺席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她能懂,却不能体谅。
温煦嘴里的苦衷,是女人自己的苦衷,是只感动了自己的苦衷。
而她的苦衷,让眼前这个大男孩在年年岁岁的失望和落空里,慢慢渗出了刺,用暴躁和狂戾,把自己给包裹成一个刺猬。
所以她只是想把笔还给他,并且在他突如其来地说送给自己的时候,跟他确认一下而已。
但男人似乎误会了一些什么。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目光变得冷淡,伸出长指将她手里的钢笔拿了过去。
尤一听到他低低呵了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解释着:“我只是想问清——”
“你是没其他事做了吗?”贺凉喻打断了她,稍稍偏了偏头,唇角紧紧压着,绷成了一条线。
尤一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说了句什么。
他是在说自己很闲,管太宽的意思。
她一下就不说话了,将唇瓣缓缓合上,轻掀眼皮静静看他。
过了良久,她才轻声开口:“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先冷静一下。”
听着隔壁传来的轻轻关门声,贺凉喻将身侧的两只手慢慢攥紧,力度之大,十指的指甲几乎都要戳穿手心。
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回房,将门砰地一下关上,靠着门板轻轻下滑,坐到了地上,独自面对着满室的暗光。
女人最后的那句话提醒了他,他今天确实是丧失了冷静。
说出了一些没有经大脑审核,就蹦了出去的不带理智的话语。
但没办法,一碰到与家里人有关的事情,他好像就会变得很烦躁。
听到她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她知道了。
他是去过她的家里的,见过她同样好脾性,非常有爱欢乐的父母。
也知道了她这样子人畜无害,软糯又坚强,充满了正能量,积极向上的个性,是在那个有□□里形成的。
他顿时就有些慌了。
她可能已经发现了,发现了他暴躁个性的来源,是一个不完美的原生家庭。
发现了他心里的阴暗面。
她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将身边的所有事物都照得亮起了光,变得暖洋洋。
那么,太阳在遇到飓风天的时候,会躲起来吗?
他不知道,只觉得刹那间像踩空了楼梯一样,慌张得可怕。
将钢笔放到了地上,他挫败地吐了一口气,慢慢伸出双手捂住脸,手背的青筋一点一点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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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饭桌边。
温煦端着早饭上了桌,看一眼尤一,又看一眼贺凉喻,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两人肯定是出了点什么事。
平时很活泼的小姑娘,今天闷闷地低头喝着粥,连伸手拿鸡蛋的时候,都是低着头摸着桌子过去拿的。
甚至看都不看自己儿子一眼。
而自家儿子,则是抿一口粥,拿眼角偷偷斜女孩一眼。
在看到她的头发丝几乎都要掉进碗里的时候,手都抬到一半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她和贺安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寻常。
这两人,是吵架了?
到最后,两人明明是教的同一个班,却前后脚出了门,感觉跟怕被狗仔拍到的明星情侣一样,害怕牵扯上一点关系。
“怎么回事啊?昨天去镇上不是还好好的?”温煦咬着筷子,有些迷茫。
贺安南耸了耸肩膀,慢条斯理地将鸡蛋剥完壳之后,将白嫩的鸡蛋放到她的碗里:“不知道。”
他又看了一眼门外,无声笑了一下。
这臭小子。
遇上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就变得这么别扭。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