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日升为非作歹，为虎作伥，闹的春城满城风雨，到最后竟然不会因此被开除公职？

沈一不敢相信。因为那天春城百姓声讨轩日升时，他也去了。当时的场面他终身难忘，上千百姓不顾一切冲进公安部门。将轩日升从里面带出来，让他跪在广场上面，几百人轮番上前吐口水谩骂。沈一以为不管怎么样，轩日升经过这个事情之后，肯定要离开春城了。

可是现在……

楚牧的话让沈一震惊无比，更让沈一怔在原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楚牧见沈一呆滞，并未笑他。而是意味深长的对沈一说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是不懂呢？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轩家父子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沈一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楚牧，喉头涌动了一下问：“楚叔，他们给我这股份，就是为了封我的口，不要让我借题发难？”

楚牧点了点头说：“惯用手段罢了，轩日升事发之后，轩世荣并未封禁网络上的事情，反而是让媒体与网络舆论统一口径，声称春城公安局长另有其人，视频中的轩日升并非春城公安局长，而是一个骗子。尽管理由很囫囵，但是网民也就三分钟热度，很快事情就被另一件桃色绯闻给遮掩。随后春城新闻里面又多次承认错误，表示轩日升并非是公安局长，他只不过是一个利用公共资源的骗子而已。这一切都做好之后，轩日升就彻底无罪了。”

“但是，轩家父子都知道你这里还有很多不满。所以才有了京城商人收购仙草医院的决定，也有了现在再将股份低价出售给你的事情。”楚牧道出了其中缘由。

沈一听了之后，并未高兴。反而是面带冷笑，他愤怒无比的对楚牧说：“你告诉轩世荣，这些股份我不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杀人偿命，亘古长存。我就不信，这个世界就没有王法了。郝院长就这么死了，那两个小姐就那么受到侮辱，郝仁与张兰兰就那么受迫害。这一切犯罪，都要被我们熟视无睹吗？”

楚牧并不说话，而是坐在沈一对面，默默点上一支中南海。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老神定定的说：“沈一，我年轻时候也像你这样。”

沈一目光一怔，看着楚牧。

楚牧看了一眼沈一，目光坚毅的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不会再像你这么傻，这个世界，是有潜规则的。轩日升得罪了什么人？他只得罪了郝文一家，得罪了张兰兰，得罪了那两个小姐。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们都是下九流。民众之所以会愤恨轩日升，是因为他们对于现在整个阶层的痛恨，或者也可以说，那天参加了冲击的人，都是社会底层的愤青。他们并不会深究轩日升最后到底是被双规，还是继续逍遥自在。因为他们只图将轩日升踩在脚下时的快感。”

楚牧的话让沈一怔在原地，不等沈一反应，楚牧就继续说：“想要让轩日升得到应有的惩罚，需要真正的进入轩世荣的那个圈子，只有站在那个圈子里面，才有说话的权力，才有决定轩日升命运的话语。一千个人同时高呼一句口号，不如一个上位者的一句话来的实在。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楚牧的话让沈一陷入深思。

的确，如楚牧所说。这一次事情看上去场面巨大，但实际上轩日升什么都人没有得罪。轩世荣处理起来也肯定方便，只需要给民众们一个并不是真相的答案就可以。他又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股权书，又看了看坐在那里再点上一支中南海的楚牧，颤巍巍的问：“那我们……拿这些股份？”

楚牧点了点头说：“拿吧！你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拿了之后手也不脏。如果郝文再世的话，我估计他也会希望医院能够长远的走下去。”

沈一长舒一口气，楚牧这一双眼睛，真是洞破世间万物。

沈一与楚牧聊了一个下午，楚牧离开的时候，沈一坐在办公桌后面，自己一个人想了好久。其实，楚牧说的对，有时候一千个人高声呼喊不如一个人一句微弱的话管用。想要给别人清白，就需要先让自己上位。

沈一站起来，看着远方雾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收起了嬉皮笑脸猥琐下流。

第一次，正视这个世界。

也是第一次，在潜规则面前低头。

京城商人将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以低价出售给沈一，对于沈一来说，是个极好的事情。毕竟这样一来，他就拿到了仙草医院百分之百的股份，在这个医院说一不二，离自己医行天下的愿望也更进一步。但是因为此，沈一却要放弃对于轩日升的围攻，放弃给郝文心安瞑目的决定。

这种感觉，让沈一很不爽。

尽管沈一也明白楚牧的话，这一切都是已经决定好的，更改不了，也不能更改。

……

沈一在窗前站了许久，天色渐暗时，他才离开办公室回到家里。夜晚的微风吹拂着沈一的衣角，沈一裹了裹衣裳走进家门。回到家里之后，沈一却发现除了何蓝正坐在院子里看书之外，其他人都不在。沈一随口问：“她们呢？”

何蓝仰起头看了一下沈一，并未放下手中的书，随口说：“今天子晴邀请她们去听她最新录制的唱片，她们就都过去了，我不想过去，所以就留下来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