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凉薄。说到底,姑姑与容辞、皇后并无血缘关系。而她自己,就更微不足道了。继室夫人的侄女,家里没人了,空有一个“县主”的爵位。
清漪问自己,我为何纠结于容辞呢?为何逃避,从来避而不谈,是怕再度受伤吗?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何必强迫自己接受?
容辞画地为牢,她就坐井观天,自怨自艾。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也没长进,甚至变本加厉地逃避。
她曾生长于男女平等的时代,读了十数年的书,观念已经初步形成。在此间却越活越回去。
她强硬地将容辞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拽了下去。
“容辞,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前途。自此,我们一别两宽,明日我就搬回叶家居住。”
容辞仍保持着跪姿,将她的腿抱得很紧。
“不能,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清漪,母亲过世后我们就相依为命,至今已有五年多。倘若她知道我令你在侯府住不下去,会怪我……”
他竟有脸提起姑母。
清漪移开目光,分明不想与他多言了。
“容辞,我自幼丧母,姑母待我如同亲女。你这样对待我,莫非对得起她吗?”
她没有歇斯底里,语气却强硬,毫无转圜的空间。
今日之事看似偶然,却打破了虚伪的温馨假象。这数年,她好似活在梦中。秦老夫人将她骂醒了。
容辞见她的心意坚决,尚且反应不过来。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变成这样。明明昨晚一切都好好的。今早他离家之前,清漪甚至愿意改变做法。
为何她如此决绝?
容辞喃喃道:“清漪,你待我可有过情意?”
曾经也好,你对我有过情吗?难道,全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几乎想笑,压抑在最深处的恨意涌上来,咬牙切齿的,柔美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一个强占我的人!”
容辞的心仿佛落入万丈深渊。他确实没资格问,却总是心生幻想。
她这些年的苦痛,皆因他而起。
容辞静默良久,颓然起身,背对着她,低低地说道:“等过了年再回去吧,那处宅子总要收拾一番,不然住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