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驿舍之日起,从没与萧弋舟共浴过,也从没看过他身体。
“进来。”屋内传来一声沉喝。
嬴妲知晓他在气头上,嘟了嘟红唇,慢慢地迈入房内,阖上门扉,朝牡丹百鸟缂丝彩绣的屏风后头走去,雾气熏起来,入眼只见他坐在浴桶中,双臂摊在边沿,氤氲水汽之中,轩眉被染上水珠,眉下一双漆黑而深的眸,如冒着料峭寒意,盯着她。
嬴妲看了一眼,水雾下胸膛若隐若现,肌白肤滑,肌肉暗贲,线条流畅而隐露锋利,嬴妲的脸蛋瞬间便红彤彤的了,“公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热毛巾递了去。
“自己过来。”
嬴妲一愣。
萧弋舟抬起眼,“我手受伤,难道要我自己来?”
嬴妲咬住唇肉地想,当初明明说只缺暖床婢女,现在还带擦身了?那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吃掉她了?
她脸红地走过来,“公子手上的伤没大碍吧?”
这会儿倒想起来问他伤口了,萧弋舟眉眼暗沉地想,恐怕他横死在嬴妲眼前,都换不来她一滴真情泪。
这女人,虚伪得很。
第11章 失败
甬道暗巷之后的深宅里,黑影被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搀扶入门。
“公子,咱们这一战死了两名弟兄,都是一刀致命,没有留活口。”
死人的嘴是最严实的,不会走漏消息,夜琅点一点头,由手下部曲将之搀扶入内,黑魆魆无光的庭院,传达消息极快极快的,一部曲撮口低声学了声鸟叫,立时便有推门声,跟着几名婢女拥上来,带夜琅下去治伤。
坐在房内,冰冷的绸带缠在手臂肩腰上,他疲倦地倚着椅背,揉搓眉心。
李氏是跟随夜琅的忠仆,见状也不禁忧心:“公子为何不快?”
夜琅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我以为,沅陵死在那场宫闱大火里了,可我今日,却在驿舍,萧弋舟的身边发现了她。”
李氏吃了一惊,身旁一名部曲也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按剑道:“公子,这是好机会,公主乃皇室正统,有了她,必定能一呼百应。咱们将她交给主上,必定事半功倍。”
这话一出夜琅顿时直起身,轩眉扬起,温润郎君的口吻变重了:“她深陷囹圄时,我不曾救她,如今何敢将她献给主上!此话休要再提。”
房中寂寂无声。
夜琅如浑身离了骨头,疲软地倒在了椅背上。
“跳舞会么?”
“会一点《越人歌》,公子要我跳给你看么?
“坐我腿上来。”
脑中都是些恼人的声音,说笑声,男人亲吻女人皮肤发出的刺耳吮吸声,烦躁令人厌恶,他抬起头,冷冷地望了部曲片刻,“不,我还是要将她接回来。她和别的谁在一块都行,萧弋舟不行!”
部曲不大理解这话,但见公子神色认真,又不像是说笑,与平素温雅的郎君判若两人,他便不再敢接话。
李氏将剪刀与毛巾放回原处,幽幽地说道:“公子有伤在身,接回公主一事,不妨押后再考虑。”
夜琅蹙眉道:“我这时才想明白过来,官海潮拿美人要换的,陈祺在驿舍后院要轻薄的,原来都是表妹。”
他竟没想到,除了表妹,谁的容色,能让官海潮为之后悔,甘愿献上两位美人?而萧弋舟竟为了她拒绝好意,他花费如此大手笔买回家的,除了表妹还能是谁?
他放弃了嬴妲,而萧弋舟救走了她……
夜琅眉头紧皱。
萧弋舟已答应做陈湛的羽林骁骑,那便是授人以柄,天下拥护卞朝的义士都不会对他手软。
“萧弋舟留不得。”夜琅淡淡地道,末了微笑起来,“不,我还有机会。”
*
嬴妲没服侍过男子,更别说为他擦洗身体,手颤个不停,浓密睫毛一闭一合的,想看又不敢看,差点便将湿毛巾一手塞进了萧弋舟嘴里。
被他冷笑一声阻断,嬴妲“哎呀”声,毛巾掉进了水里,她这口吻甚为可惜,萧弋舟阴晴不定的脸又完全沉了下来。
“怎么,没让我吃毛巾,你很失望?”
嬴妲不傻,听得出他并无责怪之意,屏息敛神地垂下了头。
萧弋舟扶着浴桶起身,顿时水花四溅,喷了嬴妲一脸,她头发都淋湿了,呆呆地瞅着,萧弋舟便如此坦诚地站在她眼前,除了手上有伤裹着几重绷带之外,身上别无余物。
他看了眼嬴妲,她呆若木鸡地杵着,萧弋舟背过了身,从浴桶中跨出来,他手长腿长,从桶中走出,犹如信步上阶,跟着便抓起了毛巾混乱将身体擦拭了一番,自己将木架上的袍服取了穿上了。
嬴妲愣愣地捂住了鼻子,有点烫,好像要流鼻血了。
萧弋舟回头瞅了她一眼,她立马将手放下来,萧弋舟便抓了她的手过来,一把将人横抱起。
嬴妲的心似小鹿乱撞,砰砰直跳,有一丝愧疚掺杂在莫名而来的冲动里,被放入床褥中时,才晃过神来,萧弋舟的手已经挑开了她的衣衫,压了下来。
她慌乱地拿手抵住他的胸膛:“公……子,有伤在身,不得、不得纵欲……”
萧弋舟嗤笑一声,“恐怕伤好了,你又是另一番说辞。你这狡猾的女人。”
当他跟三年前一般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