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谧刻意没去看何语。
虽然不知道黎思睿这唱的是哪出,但刚才一耽搁,地铁怕是赶不上了,这附近又很难打车,有车蹭总比没有强。
“不晚,刚好。”她坐进副驾,扯过安全带系上,“走吧。”
举手之间很是熟门熟路。
跑车绝尘而去,红色的尾灯很快没入雾中。宁总摇头感慨,“这才像样嘛,下班晚是该老公来接——阿嚏!”
他陡然打了个寒颤,揉揉鼻子,总觉得周身气温好像骤降了几十度,“嘶,今年这天气也忒不正常,寒流来的这么早……”
车里暖气宜人,跟外面是两重天。
黎思睿把音乐调低,长呼一口气,“还好赶上了,不然萱萱不得削了我?”
不用他说,颜谧也猜到这十有八|九是黎思萱的安排。
雾气浓重,能见度极低。街道建筑尽数消失在雾中,点点灯火透出黯淡的光晕,仿佛噬人怪物的眼睛。
“哇靠,寂静岭啊!”黎思睿半途拐了个弯,“那什么,刚想起有份资料落在工作室了……我上去拿,你在车里稍等一下?”
黄金地段寸土寸金,黎思睿的建筑设计工作室所在的这栋写字楼,租金与楼层一样高得吓人。深夜中,依然有不少窗户亮着灯。
他去得有点久,车里憋闷,颜谧索性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浏览警队微信群里的新消息。
暗夜中,手机屏幕闪着幽幽的光,给她精致的小脸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冷色。浓雾模糊了她的身形轮廓,这张白得惨然的美人脸,仿佛漂浮在雾中……
“啊!!”刚从写字楼里出来的中年女人乍然望见这幕,惊声尖叫。
颜谧惊得抬头,下一瞬,看清女人喃喃的口型,她脸色骤变,“等一下——”
那女人穿着高跟鞋,见她追来,拔腿却跑得飞快。颜谧边追边喊,“请等一下,这位女士!我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女人充耳不闻。她对这栋写字楼一定十分熟悉,颜谧眼见她闪身进了一扇侧门,然而追进去之后,却不见了人影。
“——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个陌生的女人看到她,惊恐得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口中喃喃了这样一句。
头顶的白炽灯管闪了闪,空旷的走廊里,擂鼓般怦怦的心跳声仿若有回音。颜谧紧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全身不自觉颤抖着。
不是早就死了吗……
早就死了吗……
死了吗……
回到停车的地方,黎思睿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她才大大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走,差点要报警了!”
颜谧勉强笑笑,“我自己不就是警察。”
黎思睿斜瞟她一眼,没说什么。
用黎思萱的话来说,颜谧这就叫“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当警察”——长得漂亮对她的职业非但没有帮助,反而拖后腿。多数人一看脸,便只当她是个花瓶,谁会想到她年纪轻轻,是以刑侦语言学专家的身份,受到省厅特聘呢?
颜谧才刚调回d城不久,在旧城区租了间单居室的老公房,虽然环境一般,但胜在交通便利。更重要的是,租金不超过房租补贴。
刚在黑乎乎的巷子口停下车,一辆路虎紧跟着驶了进来,停在他们后面。短发齐耳的黎思萱跳下车,手里拿着两个装宵夜的袋子,直奔跑车副驾。
把颜谧拉下车,一个袋子丢到副驾上,她俯身冲黎思睿挥挥手,“辛苦了siri,古耐~”
然后急吼吼挽起颜谧就朝楼道走,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怎么样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语哥:已气死,有事烧si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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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是晚7点~
第3章
楼道的灯坏了大半,颜谧打开手机照亮楼梯,“什么怎么样?对了,牛金花那边……”
“哎呀我办事你放心!她下月就要回老家结婚了,不会穿帮,我还让我舅舅跟她老家的大企业打了个招呼,亏不了她的。”黎思萱看似大大咧咧,可论起人情通达,她可是门儿清,要办的事情绝不会掉链子。
进了门,她放下宵夜袋子,熟练地往沙发上一歪,继续逼问,“说说呗!碰到那谁了吧?我哥最后的出场是不是安排得特妙?那谁有没有大受刺激,嫉妒得两眼发红?”
颜谧想起那句话——戏台还未搭好,你竟已戏瘾大发。
对于黎思萱来说,脑波能达到的地方,都是她的戏台:“我特意交代我哥别下车,怕他挨揍来着。我可没忘记,当年有人在你宿舍楼下弹吉他告白,然后没过几天,就在网球比赛里用脸接了个球。哇靠,杀人网球啊!鼻梁都断了,那叫一个惨烈!”
那件事当时闹得不小。
也正是那件事,终于捅破了她和何语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颜谧还记得那个告白的男生,好像是法语系的系草?吉他弹得不错,声线也清越动听,法语香颂浪漫,一大群人聚在下面起哄,“答!应!他!答!应!他!”鼓噪连天,声势迫人。
她后来忍不住开了窗,差点被口哨声怪叫声淹没。
“这位同学,‘peintre’的清音p,你发成了浊音b,”她朗声一一纠正,“-in的鼻化元音也太轻。另外还有……”
底下一片寂静,系草的脸越来越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