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看了一眼还在打井水的来人,朝风云湛跟烈包氏点了下头,跟他们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咱们家的井水真能医治疫病,让他们打吧。”
烈包氏跟刘亦静还好点,没多想什么,听了张倩这句话之后,什么也没问,转身继续帮来人提水那些活。
至于风云湛,则是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刚加入帮忙行列当中的张倩跟柳俊,心里隐隐有一种他一直不太相信的猜测。
半天下来,实在是过来这边打井水的人太多了,到傍晚的时候,井里的水都被来的人给打干了,没办法,柳俊只好站到外面,把那些想要进来的人拦下来。
这些人可都是来拿救命药水的,突然被拦下来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心里就紧张了,于是大伙推着喊着要向里面挤进来,连包金流派来管理秩序的衙差也被这些人推得连连倒退。
“各位,你们先听我说,我不是不让你们打里面的井水,实在是今天打水的人太多了,井里的水己经打光了,我们只能等到明天了,不好意思,明天早上大家再过来打吧。”柳俊一脚踹了下刚刚冲进来的人,待把这些人吓住了,这才满脸歉意看着他们解释道。
大伙一听没水了,顿时像是要没命一般,坐在地上又哭又喊的,“怎么会这样,没水了,没水了我们不是要没命了。”
“是啊,我们排了一整天,怎么就没水了呢,我家里的婆娘跟孩子可都等着这水救命啊。”
顿时围在新柳家门口的人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哭声,柳俊蹙了蹙眉,耳朵都快要被这些人给吵聋了,大声喊了一句,“都给我别吵了,只是让你们等一个晚上而己,你们几天都等下来了,难道就不能等一个晚上吗?”
“各位,我们听柳东家的,柳东家一家人都是好人,我相信井里是真的没水了,我们在这里等,等到明天拿了药水就可以把我们的家人给救活了。”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位柳俊熟悉的人,张二牛。
柳俊看到张二牛,顿时眯了眯眼睛,朝他点了下头之后,见这些刚才还抢着要进来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大伙绝望的脸上露出晶莹泪珠,一个个在心里祈祷明天快点到来。
半夜里,柳俊找到了守在柳家门口的张二牛,把他带进了新柳家。
这一夜,新柳家的烛火都没有熄过,一来大家担心外面的人会不会突然闯进来,二来也是大家没有心情睡这个觉。
“二牛叔,你们家里人没事吧?”看到来熟人,张倩给张二牛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脸关心问道。
张二牛满脸的愁容,摇了摇头,“怎么会没事呢,这次疫病来得太突然了,我家里三个孩子都染上了,我这次来也是听村里人说你们家里的井水可以医治疫病,我也是来想讨点井水回去救三个孩子的。”
“我们的井水是因为倒了一位高僧赠的符水,二牛叔,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在这里等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打一桶水让你带回家去。”柳俊面无表情讲完这句话。
在他看来,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越是熟的人就越好办事,而且张二牛一向人老实,要是由他嘴里说这井水是因为高僧符水的事情,大家都会相信的。
夜晚,整个村里都静悄悄的,新柳家外面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等着天一亮就领着药水回家救他们最亲的人。
新柳家里面,柳俊守在门口,一脸防备观察着四周围,就担心会有外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进这个家里来偷打井水。
“吱呀”一声,黑暗中,有人踩到干树树发出来的响声,柳俊一脸严肃看着黑暗方向,冰冷的声音朝那里问了一句,“是谁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风云湛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然后回答道,“是我,风云湛。”
听到来人报出来的姓名,柳俊放下全身的戒备,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人问,“大半夜不睡觉,走到这里来干什么?”
风云湛没有立即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转身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凳子,搬到柳俊跟前,两人并排坐着,然后才慢吞吞回答,“睡不着,当然是来找你聊天了。”
柳俊听到他这句话回答,冷哼一声,继续张望着四周围,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是闲杂人等。
过了一会儿,风云湛小心开口问道,“姓柳的,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们家的井水真是倒了高僧符水?”
“这是当然。”柳俊面无表情回了这一句,实则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这个姓风的这么问,该不会是他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风云湛盯着柳俊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过来,看到他们二人这种相处模式,一定会误以为他们两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是哪家的高僧,你跟我说一下,改天我也去拜坊一下他。”风云湛一脸嘻皮笑脸的表情看着柳俊问。
柳俊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观察着四周围,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我们是在路上遇到这位高僧的,至于他是哪家的,我们也不清楚,要是哪天我们看到他了,一定会帮你向他打听的。”
风云湛听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笑了笑,站起身,语气怪怪的拍着柳俊肩膀说,“兄弟,有时候别把谎话抬得太高了,小心哪天我们找不到台阶来下啊。”
柳俊望着风云湛留下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拧了拧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风云湛这句话好像是话中有话似的,难道是人家猜出了什么?
一夜平安,第二天早上,昨天被打干的井水突然又冒了半井的水,昨天留在新柳家门口的人都打到了他们想的药水,带着它们回了家。
连续几天下来,全栗县的疫病都得到了控制,张倩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往家里的井水注灵泉了。
眼见着疫病快要过去了,柳俊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家里这口井能治疫病的事情给抹掉。
这一天,新柳家这边来了一位一身袈裟披身,白胡子的老和尚,来人自称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朋友,奉了朋友的嘱托,把他留在尘世间的符水收回来。
那天,老和尚一脸刹有其事的在井边作了一场法事,然后在井边打了半杯水拿走了,于是就传出新柳家的井水不能再治病的流言。
张倩对于当天那事感到非常好奇,整件事情的始末她跟柳俊最清楚,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得道高僧这一件事情可说。
晚上,张倩趴在柳俊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有肉的胸膛问道,“相公,前两天来咱们家的那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
闭着眼睛假睡的柳俊缓睁开眼睛,一只手搭在张倩柔软的黑发上,轻轻摸了几回,然后才慢慢回答,“他是我曾经在一次山上打猎时救下的一位和尚,他一直说想要报答我这个忙,这次我给了他这个机会报答。”
“原来是这样,可是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他怎么跟着我们一块骗人啊?”张倩突然想到出家的和尚不是禁止说假的话的吗。
柳俊轻轻笑了一声,“出家人是不打诳语,不过他却是一个不同的出家人,你知道我那次为什么在山上救了他吗?”
“为什么?”张倩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他问。
柳俊脸上挂着笑容,想起那时的情景,现在他都觉着好笑,“他是在追一只兔子,不小心撞到了猎人埋下的陷阱,这才让我救了下来,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追那只兔子,才从他嘴里知道他追那只兔子是把它给吃了。”
“呃……,还真是一位特别的出家和尚。”张倩嘴角抽了抽,这个老和尚的所做所为,还真让她有一种济公和尚的感觉呢。
忙了这么多天,今晚上,夫妻二人酣畅淋漓的运动了一番,第二天代表着雨过天晴的一天。
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三天,家里的烈包氏突然生了病,一开始大伙还以为烈包氏是不是也染上刚完事的疫病,后来让大夫一诊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烈包氏只是因为这段日子没好好休息,身体虚弱,染上了风寒,这才导致了发烧这个病。
房间里,烈包氏这些日子忙得整个人都像是脱了神一般,身体差了不少,还瘦了很多,此时,正一脸病容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
张倩端药进来时,刚好听到烈包氏咳嗽的声音,赶紧把药端过来,坐到床边椅子上关心道,“婆婆,你好点没?我给你熬了点药,你喝了就不会像刚才那咳了。”
躺在床上的烈包氏听到张倩进来的声音,艰难从床上坐起来,露出一抹虚弱笑容看着走过来的张倩说,“小倩,谢谢你照顾我。”
“谢什么,你是我相公的娘,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说这句话时,张倩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扫了扫窗户那边的方向,这时,窗户外面有一处人影快速从那里划过,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