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檬朝四周看看,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皱着眉头小声讨论什么;后排的男生也不打游戏了,瘫在椅子上看天花板,满脸都是“烦”字。
……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李珍檬打开扣扣群,但群里也没有任何讨论。
“……怎么了这是?”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小结巴凑过头来:“听说,林老师……受、受处分了。”
李珍檬惊得手里的书都掉了。
“为什么呀?”她也压低声音问,“他这种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能干出什么坏事来,还受处分——”
话还没说完,她想起来了。
多半因为“裙子”的事。
18班男生第一天穿着裙子参加长跑,被裁判质问后不但没有改正,第二天还变本加厉的全班都穿着裙子登场——包括班主任。
而且还是在签到迟到的情况下,在裁判和年段长几番催促之后,在全校师生面前,大摇大摆地,登场。
“那……阿林受了什么处分?”李珍檬问。他这种实习老师,还有受处分的余地?难道不是一犯错就被开了?
“还、还不知道,”小结巴说,“不过,好像,杨老师……帮他,说话了。”
“……啥?”
“杨老师说……裙子,是、是她的,主意,不能……全怪,林老师。”
……看来林落焰那揽腰一抱,效果立竿见影。
早自习的时候,林落焰来了,检查自习情况,布置本周安排。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开心,但班上同学旁敲侧击地问他,他也没多说什么。
“没事,”林落焰说,“你们管好自己的功课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珍檬想起她找到的那本旧书了。
《响剑传》上的那个“林落焰”,身为门派大师兄,自以为是,欺上瞒下,大包大揽,专断独行……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尔等无需操心,林某自有办法”。
……还真是有点像,李珍檬想。
虽然这一个月来,林落焰说话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掉书袋了,但把这台词代入他本人的语气——依然没有违和感,完全像是他会说的话。
“林老师,”班长突然站起来了,“我们之前那个事……是不是害你被处分了?”
开门见山的提问。
全班都静下来了。
讲台上的人笑了笑——“尔等无需操心”的笑容。
“一点小事,也算不上处分,班服的事我本来就有责任,我自己会负责,”林落焰说,“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
因为林某自有办法?
“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今后遇到类似的事的时候,会因为顾忌我,怕影响我,而束手束脚,”林落焰说,“这次你们虽然莽撞了些,但我觉得,该做的就要去做,不能因为我——”
“林哥,”后排的蒋子迪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想太多了。”
“……啊?”
“真又有这样的事,我们哪有工夫磨磨唧唧,就当你是个屁,赶紧把你放了,”蒋子迪说,“顶多事后来慰问一下。”
台下男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林落焰愣了愣,挠挠脸,视线沿着天花板转了一圈,仿佛要从上面刮下灰来。
“……那……还是别当我是个屁吧,”林落焰说,“下次我们班上有谁被欺负了,不管怎么样,先来告诉我,”他停了停,“说不定……我没你们想得那么没用。”
男生们“哼哼哼”地笑了。林落焰也跟着笑笑,然后继续讲本周工作安排。
……还是不太一样,李珍檬想。
跟书里那个同名同姓的人比的话。
她想想自己也是真傻,不过是一个小概率的撞名事件,她居然还真往现实里套。“林落焰”这名字虽然不如王大宝李小红那么常见,但三个字都不是冷僻字,小概率再小,也不是零。
更何况,书上那个“林落焰”根本就是个大坏蛋,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让人听了就想给他的绩效考核打满分的话来?
李珍檬觉得,还是趁爸爸没发现自己拿了他的书的时候,把那本《响剑传》悄悄放回去吧。
总之运动会的事大概就算过去了。听说男生们怕被家长误会,都没敢把裙子带回家。小结巴说他带回家了,洗了晾了熨平了,留作纪念。
“我姐姐说……还、还挺好看的。”
“难不成你以后还打算穿?”李珍檬说。
“……那就,不了吧。”
下午所有的课结束之后,李珍檬去了田径队,报到。
这也是她开学两个月来,第二次来田径队。
她换了运动服跑到操场的时候,已经有三五个姑娘开始做热身了。夏巧当然也在。两人互相用白眼和鼻孔打了招呼之后,李珍檬哼哼着问:“高老师呢?”
“旁边和足球队玩呢,”夏巧哼哼着说,“怎么,回来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