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拔营启程。
大将军找到秦行之,犹豫着说道:“小道长,有件事末将想和你商议一下。您交游广阔,末将很是佩服,但咱们大军班师是有期限的。虽然朝中大人们交代,要沿途宣扬大齐军威,末将觉得,最好也不要太过拖延……”
对方这么客气,秦行之自然不会耍横。
再说了,他也明白,大将军是正儿八经的朝廷重臣,人家不一定就怕他。之所以这么客气,绝不是因为他的侍读或者道士身份,而是因为他是恨天宫主人。
可惜,这个身份是冒充的,棒槌兄才是真正的恨天宫主人。
“是贫道疏忽了。大将军放心,以后穿府过县咱尽量不停留,遇上熟人就当没看见。”
“也没必要这样。”大将军连忙摆手,“一州之府还是有必要停留的。小道长须知,知州乃地方大员,论权势论人脉,并不比六部尚书差多少。”
秦行之不耐烦了:“贫道又没打算步步高升,您跟我说这个没用。总之,你说了算,贫道听你的安排就是。”
大将军拱手表示感谢。
秦行之是诚心诚意,他也挺后悔在金家庄停留。当初三江县停下大将军仪仗可没耽误行军,而且装逼装得十分完美。金家庄根本是个坑,莫名其妙给棒槌弄了个圈儿,还说不上好坏哩。
大将军笑道:“小道长顾全大局,末将十分钦佩。那,末将先过去了?”
秦行之点头:“请便……我擦!”
头顶忽然一凉。
大将军迷惑了:“小道长要擦什么?”
“我擦脑袋!”秦行之伸手摸了一把,沾了一手黏乎乎的白色不明物,放到鼻前闻了闻,顿时色变,“真他么臭,这是鸟粪!”
抬头看天,果然有鸟儿飞来飞去。
大将军忍着笑,心说飞鸟拉屎不奇怪,但掉到人脑袋上就不多见了。而且这么多人一起走路,刚好掉在他的脑袋上,小道士未免运气也太差了点。
秦行之忽然想起什么,把棒槌从头发上拔出,一看果然上面也沾了些。鸟粪落下的位置正好在棒槌上方,它也不幸被波及了。
骂一声晦气,赶紧找水洗头,还好这是夏天,不怕着凉。
这属于意外,大将军只能停下仪仗等着。
等一切处理妥当,仪仗重新上路,刚走了没几步,头顶传来一声鸟鸣,一大坨白色鸟粪从天而降……
秦行之顶着一头鸟粪,暴跳如雷:“大将军,贫道请求支援,借我三千弩手,还你朗朗乾坤!”
这种胡闹本来大将军是不会答应的,可秦行之的样子实在可怜,又禁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传令弩手对空打鸟。因为少数不开眼的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存在,其他鸟算是遭了殃。
把天上的鸟驱逐干净,秦行之总算出了口恶气。
重新洗了一遍头,再次上路。
老道看着徒弟湿漉漉的脑袋嘿嘿直笑:“徒弟啊,据为师观察,你今日印堂发黑,明显霉运当头,可要小心了。要不这样,道爷多日没做法,手还怪痒的,不如给你做个法驱驱邪?”
“啊呸,我倒霉你个做师父的高兴什么劲?再说了,这纯属巧合!现在鸟死的死跑的跑,我就不信还能有鸟粪……”
噗——
秦行之声音戛然而止,试探着问老道:“告诉我,不会又是鸟粪吧?”
秦寿点点头,抬头看天,只见一只孤零零的乌鸦在空中晃悠悠飞,时不时还呱呱叫几声,仿佛嘲笑小道士一样。
“徒弟,莫非你真在走霉运?”秦寿担忧起来。
秦行之大叫:“大将军,再支援一次!”
大将军也发现了秦行之的窘状,想笑又不敢笑,强憋着笑意摆手:“小道长,就那么一只乌鸦,用弩手太浪费了,依末将看还是算了吧。”
胡一菲娇喝一声:“小道士,我给你出气。”
抬手往天上一挥,正美滋滋往回绕的乌鸦应声而落。
大将军吃了一惊,这美人儿什么来头,随便一挥手就能击落乌鸦,这准头、这力量,莫非是传说中的暗器高手?咦,不对,瞧乌鸦掉落的轨迹,似乎……
秦行之不敢乱抬头,怕鸟粪流下来。
秦寿和胡一菲都看着天上的乌鸦,自然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这么任凭乌鸦继续往下落,似乎恰好会掉到小道士脑袋上。本来就有一滩鸟粪,乌鸦尸体那么一砸,恐怕真没法看了。
秦寿大叫:“徒弟小心!”
胡一菲抬手又是一挥,乌鸦尸体被打开,远远落在地上,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秦行之听了老道的解释,才知道刚才差点被乌鸦砸中。这下他终于也开始忐忑起来,如果说巧合,这巧合也太多了点。
可如果这是走霉运,最近也没得罪谁啊。
无论如何,顶着鸟粪赶路,就算秦行之能忍,身边的人也唾弃他,还得先洗头。
老道满脸忧虑看着秦行之洗头:“徒弟,和为师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骂过祖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