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次朝会,小道士还是比较期待的。
按规矩,卸任礼宾使的秦行之只是个侍读,没资格参加朝会。孙蒙固然有权特许他上朝,可被人撵到最末尾做陪衬的感觉难道很爽?
所以新鲜劲过后,小道士从不凑这个热闹。
上次是因为大军凯旋,作为最大的功臣,秦行之才会出现在朝堂上。
这次他本来打算直接找孙蒙,可转念一想,不对呀,道爷现在可是伯爵,大齐朝的贵族阶层,不仅有资格上朝,而且这位子好歹也能往前挪挪了吧。
你不能说我堂堂恨天伯,还不如个平民对不对?
大齐的爵位没实权,论权势当然比不了中书侍郎,可按照礼法规矩,在正式场合,文良纯见了自己,也得规规矩矩作个揖,叫一声“爵爷”。
这便宜,必须得占呐。
于是一大早,秦行之的马车就出现在皇宫门前。
五十名契丹勇士侍立左右,下人把车帘拉起,各式各样的糕点小吃轮番往前送。小道士满脸矜持,脸上带着慵懒,每样就品尝那么一点点,马上挥手:“扔了。”
看得周围大臣们直翻白眼。
下人们事先得了伯爷的吩咐,谁都不敢把几乎完好无损的糕点偷偷收起来。扔,必须扔,而且还得扔得不屑,扔得厌弃,扔得义无反顾。
有老大人实在看不过好好的糕点被糟践,连声摇头叹息:“浪费,太浪费了!”
小道士哈哈一笑:“没办法,谁让贫道不差钱呢。”
杨旭皱了皱眉,走到秦行之身边低声道:“闻道,不忘初心呐。”
“贫道没忘啊。”秦行之振振有词,“不瞒杨老大人,贫道从记事起就立下宏愿,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可劲糟践东西。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这,就是我的初心!”
杨旭眼珠一转,笑道:“恨天伯最喜显摆,这老夫了解。不过你可能不清楚,如此浪费食物,只会被人笑话成暴发户,真正的富贵人家不齿为之。”
“没错呀,贫道就是暴发户。”
杨旭无言以对,只能拱拱手退回自己的马车旁。
文良纯遥遥拱手:“闻道新婚,不在家陪伴佳人,大清早的跑来上朝,这又是何苦。”
“您这话贫道不爱听,什么叫何苦,我是大齐伯爵,朝廷高层官员,不上朝岂不是不务正业?”
“勋贵不上朝……这真没什么。”
“其实贫道有正事。”
文良纯微微一怔:“哦,方便先透露一下么?”
“不方便。”秦行之摆手,“现在告诉你们,惊喜效果就没了。文大人放心,这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贫道以我师父的名誉保证,不是瞎胡闹。”
文良纯笑了笑,没继续追问。
心里却免不了打鼓。认识小道士以来,这家伙也就是在他自己成亲时,因为怕耽误入洞房而正经点。其它时间,有没胡闹的时候么?
秦行之浪费掉一大堆点心后,宫门终于打开。
众人鱼贯而入。
秦行之看都不看东边最末尾的座位,信心满满向前走,一直走到文良纯身边,拱手道:“文大人,你觉得,以我现在这身份、这地位,跟你换换位子,够资格了吧?当然,贫道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买卖不成仁义在……总之,您说句话,好歹给我往前挪挪。”
文良纯笑眯眯抬手一指:“恨天伯,你的位子在那边。”
他指的是西边武将一排。
秦行之愣了愣,恍然大悟,对呀,道爷因开疆拓土而封爵,这当然是武将才有的功劳。这么说,我终于不用跟一群老酸丁混了?
可文良纯指的位置,似乎还是武将最末尾……
这是为什么呢?
秦行之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感觉。
文良纯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微笑道:“恨天伯肯定奇怪,为何你的位置最靠后吧?这其实很好理解,咱大齐勋贵,除了你,都是继承自太祖封赏。人家祖先浴血奋战,个个劳苦功高,最低的也是个侯爵,所以……呵呵,你懂的。”
“怎么会这样?”秦行之傻眼了。
“御驾马上要来了,老夫失陪。”文良纯拱手。
秦行之怒视文良纯:“道爷似乎明白了……我说你们答应给我封爵那么痛快呢,合着早挖好坑了。做文官,我排最末尾,成了伯爵,我还吊车尾,你们太狡猾啦!”
“此言差矣。闻道你仔细回想一下,一开始陛下封你为侯爵,老夫等人可反对过?是你自己,哭着喊着非要把爵位降为伯爵,别人劝都劝不住。”
“那是你们故意引导我的!”
“哦,闻道的意思,是你不够聪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