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得意洋洋:“吃喝布匹,那都是开胃菜,银子才是正餐。老哥你肯定要问了,为何贫道一开始不拿出银子呢?很简单,我怕吓着你们。现在有了铺垫,银子也该登场了。大家别客气,每家五百两,都有份。”
老村民满脸震惊:“瘦儿道士,你到底发了多大财?”
他还以为三辆马车里顶多塞满货物,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箱银子!
其实他还是误会了。马车里可不止一箱银子,事实上银子是最普通的东西,更多的,是黄金和珠宝。
秦寿哈哈大笑:“富可敌国!”
“看来瘦儿道士你确实发达了……”老村民赞叹一声,摇头道,“但银子我们不能收,无论你多有钱,那都是你辛苦赚来的。”
“又错了老哥,这些银子都是别人送的。”
“你就别跟老哥开玩笑了。”
“孙子才跟你开玩笑。这么说吧,如今银子对我师徒来说,那就是粪土。”
老村民继续摇头:“无论如何,这些银子我们都不能收。瘦儿道士你别急,听我给你解释。我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命,一辈子没见几回银子。这冷不丁拿到这么多银子,绝不是福气,反倒会引来祸端。”
村民中固然有几个眼热的,但大多数人都赞同老村民的说法。
别说五百两,就是十两,全村人加起来也是笔让人眼红的数目。若是被外人知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道行走江湖多年,当然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但他来老柏坡,固然主要是为了给师父上坟,也憋着要狠狠显摆一回。村民不配合,这怎么能成?
于是说道:“一般人不敢要这么多银子,你们有我师徒做后台啊,谁敢抢你们,道爷弄死他。
各位,均州城高家要刨坟盖山神庙,你见贫道着急了么?没有。我为什么能如此气定神闲呢?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高家矮家。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徒弟,他就不是一般人!”
村民茫然。
胡一菲适时帮腔:“我家小道士,是大齐恨天伯。”
秦行之腼腆而笑:“出门在外,别老拿贫道的身份地位显摆,这样不好。都是为人民服务,说什么恨天伯、南院大王的?”
然而预料中的惊叹并没有出现。
老村民叹口气:“瘦儿道士,你这说大话的毛病也该改一下了。我就没听说过,大齐有什么恨天伯。”
这是老村民嘴硬而已,他不仅不知道恨天伯,实际上大齐任何一个勋贵他都不知道。然而,他也确实不认为小道士是伯爵。道理很简单,小道士这么年轻,如果真是伯爵,那也是继承自长辈。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富贵子弟,他会给老道做徒弟?这不科学。
秦行之降伏恨天宫的光辉业绩,对山村百姓来说,毕竟还是太遥远了。
熊六梅看不下去了。
白拿银子都不肯,这不是有病嘛。为有可能发生的事担忧,在熊六梅看来,实在是太无聊了。
“老道给银子,你们拿着就是,罗里八嗦的真没劲。就算你们怕出事,大不了把银子随便找个地方一埋。需要了就拿出来花,泄露消息就让人挖走好了。”
秦行之很惊讶:“梅姐,你变聪明了!”
“老娘本来就不傻。”
熊六梅心说,当初飞熊寨也有阔过的时候,我老爹就是这么干的。银子往地里埋最稳妥,带身上多累啊。
老村民回头看看众人,神情十分犹豫。
都是小老百姓,谁不喜欢银子?
秦寿趁热打铁:“反正今天这箱银子道爷是不打算放回去了,爱要不要,大不了扔这儿。”
老村民迟疑道:“那,我们可真拿了。”
“拿,必须拿!谁不拿,就是不给贫道面子。”
老村民点点头,众人放声欢呼。
一箱银子终于成功分给村民,老道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再次实现显摆的心愿,固然是主要原因,也许在内心深处,老道也确实感激村民吧?
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村民,秦寿的师父不说曝尸荒野,也混不上口棺材,只能挖个坑,用草席子卷巴卷巴埋了。
更不必说,秦寿吃了人家那么多狗啊,鸡的,愣是没被打死——这就是恩情呐。
当夜,大家用秦寿带来的酒菜,开怀畅饮。
酒席上,老柏坡的村民轮流劝秦寿连夜离开,怕第二天无赖带人来,他们会吃亏。
特别是见识了秦寿派送银子的大手笔,都明白他肯定还有更多财宝。无赖打不过秦寿,万一他们把官府的人带来,三辆马车连同里面的东西,恐怕要保不住。
秦寿不以为然,认为就算官府来人,他师父的坟在这里,他也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
村民一想也是,大不了大家一起杀官造反,都要刨咱们的祖坟了,还想着做顺民不成?
“当然,道爷并不怕官府。说过了嘛,我徒弟是恨天伯。”秦寿再次强调。
众人大笑:“瘦儿道士,你喝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