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之后,夏雷的双脚站立在了深渊底部的地面上。他距离大河并不远,从悬崖上飞泻下来的微型瀑布撞击着河面,溅起朵朵水花。一股潮湿且带着腐烂气味的风息突然从大河对面吹了过来,吹过了他的脸庞。
就在那一刹那间,夏雷的眼前突然照下了万丈金光,眼前的黑暗景象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美景。身边的大河碧波荡漾,每一个波浪都被阳光渲染成了金色,金灿灿的。河两岸的河滩上长满了青草,还有叫不出名字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的花。不远处还有一座别墅,青砖灰瓦,古香古色。别墅的墙上爬满了蔷薇,红色的蔷薇开得特别繁茂,那墙也变成了花的墙。
这显然不是真的,夏雷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将眼前的幻景清除掉。可是,他摇了好几下脑袋眼前的幻景却依旧存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多了一些细节。他看到了大河里有一群鱼游过,那是他熟悉的亚洲锦鲤,五颜六色,特别醒目。然后他又看都了别墅的前院里站着一个人,高大魁梧的背影,可惜看不见他的脸。
一条船从他身后的方向过来,船上坐着四个人。看到他们的面孔,他突然惊愣当场。
那艘小船上的四个人他一点都陌生,分别是韩国人朴太勇,美国人马库斯,英国人阿曼达,以及刚果的黑人巴古。这四个人都是战死的生肖战队的成员,是他在地球时期的可以将生命给他的家人一般的战友。
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是幻觉也不正常啊!
夏雷又使劲摇了摇头,可是那艘小船却依旧存在,小船上的四个人也都在,没有一个消失会变得模糊。他摇晃脑袋其实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他的大脑有着超强的自我保护和免疫能力,无论是什么性质的幻觉,一个清醒的念头就可以清除掉,可是这一次却清除不了了。
“嘿!老大!”阿曼达冲站在河边的夏雷挥了挥手,很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夏雷想回答她,可是他的意识却又很清楚地告诉他,她并不存在,她只是他的幻觉,如果他跟她交谈,他只会在这幻觉里越陷越深。也就在这一点时间里,他调集模糊能量进入大脑,帮助大脑维持清醒,已经驱除幻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这一次的幻觉来的如此凶猛,他不得已要动用这种强硬的手段了。
然而,没有任何改变。
朴太勇拿起一根麻绳,麻绳的一端有一个活套。他随手一抛,那活套就套在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小船顺流滑了几米十米远便靠岸了。
“嘿!老大,你变白了。”朴太勇从船上下来,与夏雷开玩笑,“你该不是去我老家做美容了吧?”
夏雷还是忍着想跟他说话的冲动。
“老大,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巴古说,一脸关切的样子。
马库斯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支雪茄,然后用芝宝打火机点燃。他抽了一口雪茄,然后对着夏雷的方向喷出了一个烟圈,并笑着说道:“老大,要来一支珍藏版的古巴雪茄吗?这可是好玩意,给我一个巴西妞我都不换。”
雪茄烟的烟圈扑到了夏雷的脸上,香喷喷的,还带着一点美国人常有的黄油的口气。
如果是幻觉,会有这些烟的味道,甚至是口气吗?
这一刹那间夏雷动摇了,他甚至怀疑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了?你让我感到担心。”阿曼达走了上来,张开双臂拥抱了夏雷。
夏雷很清晰地感到了她的体温,还有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甚至还有她的扑卷到他脸孔上的呼吸,带着一点口香糖的薄荷味道。然后,他心里筑起的防线轰然垮塌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夏雷问,他开始怀疑他们四个是过去之人,是某个强大的黑暗存在将他们从过去的时空抽取到了这里。
“我们?哈哈!”马库斯笑着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可我们喜欢这个地方。”
阿曼达说道:“我们联系不上你,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别聊了,回去吧,老爹应该做好饭了,我们可以在餐桌上边吃边聊。”朴太勇说道。
“老爹”这个词进入夏雷的耳朵,他整个人都为之微微颤了一下,他的视线跟着移到了那座别墅上。那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正慢慢转过身来,他的面孔也进入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眶顿时湿润了,那个站在前院的男人正是他的父亲夏长河。
“雷子!快过来!”夏长河挥手,声音很大。
这一声雷子,夏雷心里仅存的一点警惕也消失了,眼泪也夺眶而出。他与夏长河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他的心里夏长河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对普通人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对他来说却是子欲护而亲不在。当初,他没有能力保护夏长河,现在有了,可夏长河却不在了,这样的痛苦撕心裂肺。
“走啦走啦,要不老爹又要骂人了。”巴古说。
夏雷跟着他们四个往别墅走去。
大河依旧碧波荡漾,阳光落在河面上,一片金色的光斑浮动,犹如梦境。
第2285章 龙傲天?
红色的蔷薇,碧绿的叶子,魁梧严肃的老爹,踏进别墅的前院,看着老爹的饱含沧桑的脸庞,那一刹那间夏雷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放学了,背着书包回到了家里。等待他的是慈祥的老爹,还有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晚饭。
“雷子,你变化很大啊。”老爹端详着夏雷,眼神里带着溺爱,带着责备,“皮肤那么白,美白了?男人就要黄,就要黑才好看,你把皮肤弄那么白干什么?”
夏雷笑了,“爸。”
“我问你话呢?你的皮肤是怎么回事?”夏长河皱起了眉头,有点生气的样子。
夏雷说道:“或许是太久没晒太阳了吧,变白了。”顿了一下,他试探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爸,你记得的最后的事情是什么?”
潜意识里,他还是将老爹和四个已经死去的生肖战队的成员当成是过去之人。或者说是希望,他希望他们是过去之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补偿他们,让他们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夏长河说。
夏雷说道:“这对我很重要。”
夏长河说道:“待会儿再说吧,家里来客人了,你应该见见他。”
夏雷微微愣了一下,“谁啊?”
“你这小子,你已经忘了我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别墅前厅的门里传出来。
这声音突然就唤起了夏雷的情绪,悲伤的情绪。
前厅的门打开,一个微胖的青年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的上身穿着一件圆领t恤,也许是汗渍,也许是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油渍,总之看上去脏兮兮的。他的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那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便宜的地摊货。他的脚上穿了一双安踏运动鞋,那鞋大概也就值几十块钱,而且也很旧,脏兮兮的样子。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马小安。
马小安是他的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有架一起打,有课一起逃,后来进了社会也总是在一个工地打工。马小安的人生在那辆泥头车的车轮下戛然而止,画上了句号,因为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