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说话她不敢不从,只好咽下怒火咬了咬唇,不情不愿的走了。
恣柔走后,祁禹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安婳怀里的黑猫,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比平日里更加低沉,“我给它取个名字可好?”
“好。”安婳轻轻点了点头。
祁禹盯着黑猫,“就叫倌倌吧。”
听到这个名字,安婳怔了怔,再抬头祁禹已经转身走远了。
看着黑猫晶亮的眼睛,安婳的思绪不自觉的飘远。
阮皇后当年曾养过一只黑猫,名叫倌倌,阮皇后过世后,倌倌就由祁禹养着,两年后,安婳八岁,祁禹十一岁。
当日是紫秀公主的生日,安婳奉了卫贵妃的旨意入宫,陪紫秀公主庆祝,一群人围着紫秀奉承,安婳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去了后花园,后花园的花开的姹紫嫣红,安婳便是在红花绿朵间看到了两年未见的倌倌,黑色的一小团,她不由欣喜的跑了过去,把倌倌抱在怀里,倌倌许是还认识安婳,乖乖巧巧的在安婳怀中蹭了蹭。
一人一猫玩了没一会儿,祁禹便边叫着倌倌的名字边找了过来,神情有些焦急,他看到安婳停住了脚步,这是阮皇后去世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时间两人都愣愣的,没有说话。
两年过去了,祁禹变得冰冷而阴沉,让安婳感到陌生,这不是她的禹哥哥。
正相顾无言,一条狼狗突然从草丛里跑出来朝祁禹扑了过去,祁禹没有防备,被它扑倒在地,安婳认识这条狗,这条狗是祁叹养的,体型很大,平日里性格乖顺,不知为何会突然发了疯。
祁禹狼狈的想要起身,狗却一直压着他不放,森白的牙齿一点点逼近,祁禹眸色黑沉的与狼狗对视,毫不畏惧的伸手用力扼住狗的下颚,安婳的心提到了心口上,大声呼喊求救,可是周围连一个奴才也没有。
堂堂皇子在皇宫被狗追赶,竟连一个求助的人也找不到。
但安婳当时年纪还小,没有意识到问题。
祁禹突然一个跃起,他虽然年纪尚轻,却力气极大,他一脚踹飞了狼狗,安婳微微松了一口气。
狼狗眩晕了片刻,竟目露凶光的朝安婳扑了过来,安婳抱着黑猫后退一步,跌倒在地,祁禹反应极快的反身将狗摁倒在地,捡起路旁的石头就要砸到狗头上,却在距离一个拳头的位置停了下来。
祁禹粗喘着气,松开狼狗,狼狗似乎老实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祁禹转过身想扶起安婳,这时狼狗骤然而起,朝祁禹背部扑去,安婳尖叫一声,怀里的黑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扑向狼狗,似想要保护祁禹。
祁禹回过头,狼狗一口咬在了黑猫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黑猫霎时断命。
祁禹眼睛张大,眼底瞬间弥漫上了血色,大吼一声,神色发狠的捡起地上的石头,这次毫不犹豫的砸在了狗头上,狗像发了疯一样不知道痛的扑向祁禹撕咬着,祁禹用足了力气,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狗身上,不知道多久后狗的脑袋一歪,终于松了力气,它的血和黑猫的血流了一地,祁禹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狗的身上,直到狗全身抽搐断了气。
祁禹满眼血色,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手里的青石砖块从他手里滚落,在地上滚动了两下方才落稳,祁禹抬起头,就看到安婳惨白着一张脸,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无措的看着自己。
安婳对上祁禹血红的双眼全身一抖,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景韵帝和卫贵妃牵着紫秀公主走了过来,紫秀一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就放声尖叫起来,卫贵妃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捂住了眼睛。
景韵帝看着地上的狼藉,对着祁禹勃然大怒,“你这孽子!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一条狗,而且还是在你皇妹生辰的这一天,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祁禹跪在地上,黑沉眼睛直直的盯着皇上,抿着唇一言不发。
景韵帝不自觉后提一步。
安婳连忙爬起来跪下解释:“陛下,您误会了……”
祁禹有着一张和阮皇后相似的脸,抿唇的样子更是像极了皇后,好像无声的指责着景韵帝,对上祁禹的眼神,景韵帝更加愤怒,根本听不进去安婳的解释,怒不可遏的大声道:“不必多说,来人!将这孽子关起来面壁思过,他什么时候知道悔改,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太监立刻上前,尖细着嗓音道:“大皇子,请吧。”
祁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起身抱起死去的黑猫,眼神冰冷又阴翳的跟着太监们离去。
从那天起祁禹‘恶兽’的名声便传了出去,大家都说祁禹残忍又血腥,连一只狗都不放过,却没有人追究堂堂一位皇子为何会亲自动手去打一只狗。
只有安婳知道他从不是什么恶兽,母亲留下的猫,他一直珍之重之。
安婳回家后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安将军,请安将军去跟景韵帝解释,可是景韵帝知道真相后,仍旧关了祁禹三个月才将他放出来。
那时安婳虽小,却意识到祁禹在宫中并不安全,所以央求着安将军教祁禹武功。
阮皇后当年和卫卿凝交好,安将军对阮皇后的子女自然关照,他知道祁禹在宫中度日艰难,心中亦是不忍,于是他偷偷的教导祁禹习武,祁禹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一点就通,又肯吃苦,他每次行军打仗归来,祁禹的武功都会更上一层楼。
他一教就教了这么多年,只是怕景韵帝怀疑他别有居心,所以没有声张,大家只知道祁禹喜欢混迹军营,却不知道他一直是去得安将军教导,这件事至今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所以卫贵妃从一开始就打错了如意算盘,安将军虽然不会助祁禹夺位,却也绝不会帮祁叹对付祁禹,因为安将军本就是祁禹的师傅,不为人知的师傅。
安婳如今想起当初的那一幕,才明白也许那只狼狗并非是没有缘由的发疯,否则卫贵妃怎么会来得那么‘巧’?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黑猫,轻轻唤道:“倌倌……”
倌倌舔了舔安婳的手指,在安婳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舒服的睡了过去。
第43章
云裳香闺的生意渐渐稳定, 安婳便不时常过去了, 而是把心思放在了酒楼上。
她先是派人去了一趟西域, 月底时, 她派出去的人带回了几位舞姬、歌姬和杂耍技人。
西域的人相比中原的人轮廓更深, 女人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男人粗狂的胡须,雄壮的臂膀,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 却搭配的意外的好看。
冬桃看着他们的长相和身上特色的装扮惊讶不已, 等到安婳让他们表演的时候,冬桃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
舞姬腰如灵蛇,歌姬声如黄鹂,杂耍则出其不意, 精彩不断。
冬桃看的目不暇接,忍不住道:“小姐,他们这也太厉害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演呢。”
安婳笑问:“那你看有他们表演, 酒楼生意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