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彤并不知道裴川在九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在她的认知里,班上的人肯定知道裴川是个残废敬而远之,她从衣兜里摸出八百块钱数了数,就这么递给裴川:“我妈给你的,你可别不识好。”
裴川面无表情看她,少年瞳孔漆黑,不说话时怪渗人的。
白玉彤想起他打死那条带了病毒的大狗,心里发憷,然而这么多人看着,她心里有底气,几张红票子往裴川身上一扔:“快点,我还要回去。”
裴川没接,那些钱掉在地上,四散开来。
白玉彤心疼钱,连忙蹲下来捡。
教室后面,金子阳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裴川转身进了教室,这回白玉彤也不喊了——他不要算了,穷死在外面也不关自己的事,还可以省八百块钱呢!
白玉彤走了,班上有些安静。
有人小声说:“裴川不是挺有钱的吗?刚刚那个女生怎么……”
“嘘,小声点,别给他们听到了。”
裴川一坐下,季伟就转过头,心虚地写作业。他总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触川哥的霉头好。
金子阳心大,问道:“那女的谁啊川哥?竟然给你塞钱。”
郑航拉了一下他,金子阳说:“你拉我做什么?”
“你就不能闭嘴嘛?伟哥都比你识时务。”
金子阳闭嘴了。
然而这件事还是没过几天就发酵开来,永远都别低估探究一个人时的力量。
原本以为是隐形富二代的裴川,父亲是刑警,继妹还来学校给他送钱。
以前那些怕惹他的人道:“老子看他那样子以为他多牛逼,结果还他妈穷得要人接济。”
有人大笑。
“他脸不会就是要钱被打的吧?”
“哈哈哈哈。”
甚至还有人写了个反讽的帖子,在学校贴吧流传开来,尽管删除得快,知道的人也多了。
~
陈菲菲看到帖子,惊呆地长大嘴巴。
那帖子有人说得特别难听,以前裴川和金子阳他们玩的时候,开过豪车,虽然有扒他的,可是大多数还是得赞一句有钱有颜,现在知道他家并不是什么“惹不起”的情况,有些难听的话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他们本来还在上下午第三节课,陈菲菲上课玩手机,结果看到这个帖子,下课就悄悄给贝瑶说了。
“我记得你认识他的吧?”
彼时十月末,外面下着第一场春雨。
贝瑶沉默了一下:“菲菲,要是下节课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痛在厕所。”
“诶诶你……”
贝瑶撑开伞,跑进雨里。
那伞鹅黄色,是小区的少年少女们送她的去年生日礼物。
三中的银杏被雨水打得落了一地,裴川坐在篮球场吸烟。他周围一地烟头,头顶有遮雨棚,他身上微润,带着秋天的凉意。
贝瑶发尖和鞋面都打湿,走过层层座位,在他身边停下来。
鹅黄色的伞在滴水,收在她身侧,他抬眸,漆黑的瞳孔映出她俏丽的模样。
少年额发微湿,半边脸还红肿着,她轻轻道:“裴川。”
裴川摁灭烟:“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难过。”
“我不难过。”他都习惯了,那个家,带给他的向来不就是这些吗?
贝瑶放下伞,在他面前蹲下来,蹲在一堆烟灰之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身边很脏。下一刻,右脸触上清凉的感觉,很轻,很温柔。
他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抬眸,指尖轻轻捧着他脸颊:“那你疼吗?”
他下意识握住脸颊上那只手。
少女的手很软,柔若无骨。可是在秋天,她踏着雨水过来,有些凉意。
他手心一片滚烫,片刻他触电般把她小手拿下去。
“不痛。”他哑着嗓音道。
他告诉自己,她就像在摸一只受伤的流浪猫狗。再没别的意思,不能想、不准想。
贝瑶为难极了:“可我都逃课了,好像不能白出来呀。”
他黑瞳愣住。
少女杏儿眼弯弯,缓缓绽放笑意:“裴川,你请我吃顿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