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从牢里出来,先前她怕他敏感,没问工作的事,他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结的婚,他钱不会都是问金子阳借的吧!
她轻声说:“婚礼没关系,走个形式就好。”
她要回去看看自己还有没有积蓄……她可不能让裴川一个人“背债”。
裴川眸光黯了黯,他垂眸,掩盖住心里的失落:“嗯。”
她原来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
不管怎么举行婚礼,贝瑶肯定是得从家里出嫁的。
裴川先送她回家,婚礼日子还没有选定,这件事必须得问问赵芝兰他们的意见。两个人去贝瑶家的时候,贝瑶比裴川紧张多了。
赵芝兰的脾气她清楚,妈妈不可能喜欢裴川,她踮脚,悄声说:“我妈妈嘴巴坏,心地好,要是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介意呀。”
耳朵边痒痒的,他心里跟着软了软,应道:“嗯。”
这回开门的是赵芝兰,发生霍旭那个事以后,赵芝兰和贝立材都没有工作,甚至小贝军也不敢送去上学,只能都待在家里。
见到裴川带着女儿回来,想着多半已经领了证,赵芝兰忍了又忍:“进来吧。”
态度冷冷淡淡,但也无可厚非。
女婿不满意,女儿却是心头宝。
赵芝兰问贝瑶:“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贝瑶问裴川:“你第一次来我家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妈妈手艺很好。”
裴川不用看也知道赵芝兰杀人一样的目光,他心里却有些暖:“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贝瑶想了想:“那吃剁椒鱼,麻婆豆腐?待会儿我和妈妈去买菜。”
赵芝兰一看贝瑶这么偏袒裴川,心里不舒服,哼了哼,进了厨房。
贝立材坐在沙发上,也不和裴川搭话。
裴川对贝瑶道:“你看电视,我去帮赵姨。”
她眨眨眼,他低声道:“乖,总得让她高兴些。”
他说着,当真进了厨房。
赵芝兰只是心头咽不下这口气,证也领了,闺女多半还不知道这小子威胁过她爸妈。赵芝兰现在又不能说,毕竟说了也许还会让女儿难受。
赵芝兰:“你进来做什么?”
裴川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叶子,男人小臂结实,浸在冷水里,他说:“赵姨,我来做饭吧。”
赵芝兰没忍住:“哼!”
她出去,也不拒绝,拉着贝瑶说:“厨房没什么菜,我们去买菜。”
贝军也要跟着去,赵芝兰说:“你留在家,不许跟着!”
裴川皱了皱眉。
他思绪灵敏,赵芝兰不要贝军跟着去,那肯定是要给贝瑶说什么的。他在冷水里的手顿了顿,眸子漆黑安静。
*
贝瑶挽着母亲的手,菜市场离小区并不远。
过去的路上,赵芝兰小声问:“证领了?”
贝瑶点头,外面黄昏了,夕阳西斜,别有一番静谧。
赵芝兰这几天都没睡好,她问贝瑶:“你也知道霍旭那件事了对不对?你是自愿嫁给裴川的吗?”
“嗯,我知道。裴川没逼我,我觉得嫁给他挺好的。”
赵芝兰忍不住用手指点点女儿额头:“你这个笨蛋,挺好的挺好的,他那个样子,有什么好的?”
贝瑶捂住额头:“我觉得他哪里都好。”
赵芝兰说:“结婚这件事,我和你爸迫不得已同意,但是瑶瑶,妈妈必须给你讲一些事。”
赵芝兰看着年轻的女儿,说道:“结婚不是谈恋爱,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柴米油盐的一辈子。过日子远远比外人想象的难,你不能保证他就爱你一辈子。裴川,他不是很好的结婚人选。首先是他的家庭,他爸妈离异,后来裴队出现意外,谁也不愿意养他。这种家庭走出来的孩子性格捉摸不透,想得也多,这种家庭也让人糟心。”
“你想想,你嫁过去,他前有个亲妈,后有继母继妹,还有个感情拎不清的爸。甚至你们都快结婚了,他亲妈还不知道在哪里。”
“其次,他坐过牢,你嫁给他,会承受很多闲话。有些人嘴毒,说话特别难听。最后就是……他的身体问题,别人因为这个,看你总会带着不一样的目光。不说别人如何如何,就说他自己,现在年轻还好说,以后老了,你们两个人生活,你难不成要做牛做马伺候他?”
贝瑶静静听,等赵芝兰说完了。她看着远处小巷,市井很热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家庭不好,不意味着他不好,妈妈,这个世上,受害者似乎总是有罪。他不会的,我教他,他不能理解的,我带他体会。没有人生来就好或者坏,不能因为命运对他不公平,我们也对他不公平。”
她声音很平和:“日子是自己的,自己不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就无关紧要。他身体……我明白,可是妈妈,你说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年轻时他宠爱我大半生,老了我也应该照顾他不是吗?”
这番话让赵芝兰愣住,她本着怕女儿年轻不懂事给她说着这些道理,却没想到瑶瑶会说这样一番话。
赵芝兰心里被触动,面上却不想松口:“说得好听,先去买菜。”
卖豆腐的阿嬷年老了,脸上皱纹一条条,褶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