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不吵不闹,很是温顺,何况她还是一个貌美纤弱的女子,只要不触怒斗克等人,她就是安全的。
斗克点头,“你能通鬼神,那么向鬼神问一问,此事是否可行。”
斗克听过半夏的名声,但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不管是渚宫里的大巫,还是卿大夫们家里豢养的巫人,都比不上她一个。
他听说此女出身苏氏。他不知道有苏氏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能通鬼神的人。
但不知道不妨碍他用。
半夏慢慢跪坐在火塘处,她伸手去拿龟甲,龟甲是新鲜的。透着一股浓厚的湿气。
“大夫想要占卜何事?”
“占卜这次出行……”斗克话语说到一半,又改了口,“是关于令建国都一事。”
半夏颔首,已经有奴隶进来给她火点起。
“不用点火,小女不用烧灼龟甲。”
斗克有些奇怪,巫人占卜都会用龟甲。
“小女不管预测何事,都不用此物。当初更随左尹迎接诸侯联军的时候,也是如此。”
此事斗克有所耳闻。他出去了,留半夏一人在斗室内。
楚王焦灼的在船舱内走来走去,外面有斗氏和公子燮的人把手,他出去不得。只能等待。
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楚王站在窗棂前,看到外面黑魆魆的夜色。越发着急。
半夏现在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人,只要看到她,似乎郢都的一切都还在,不管有多紧急,都能平静下来。
楚王焦躁不安的回到席上坐下。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外面想起了有别于男子的轻轻的脚步声。楚王抬头,果然见到半夏进来。
“苏己!”楚王从席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甚至连头发都看过,确定她没有收到半点伤害,才放心。
半夏一进来,门就从身后被合上了。
半夏向后看了一眼,示意楚王和她走到里头去。
楚王原本打算在外面好好玩上几日,所以船舱之类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到了寝室内,半夏左右看看,确定没有隔墙有耳之后,她才压低声音,“原来斗大夫和公子燮是想要挟持国君,另外到个地方定下来。”她说着,那双总是泛着点点星光的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公子燮想要做令尹。”
这些自然都是斗克告诉她的,既然要占卜,那占卜何事,都要详细说了。不然她怎么和鬼神询问?
楚王反应过来,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竟然把要告诉鬼神的事,说给寡人听了?”
此女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又有甚么要紧的?”半夏不明所以的眨眼。
“既然这样,那么国君可以暂时放心了。”半夏道。
楚王低头看他,目光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如今在想什么。
屈眳带了两个擅长刺探情报的老兵,沿着楚王出行的水路一路向上查找。
他料想斗克既然挟持了楚王,自然不会往南边去。楚地原本就湿热,再往南去,是杨越,那地方人彪悍不输楚人,而且还有致命的瘴气。仔细思索之后,觉得只有北上才符合常理。
“少主,前面发现大舟!”屈眳伫立在灌木中,听到有人禀报。他先是一喜,然后意识到什么,神情凝结起来。
他很快赶到了探子所说的地方。
只见着一条大舟孤零零的靠在岸边,船只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活物都没有。屈眳上船查探了一番,发现船舱内有人活动的痕迹,甚至寝室内都是有人睡用过的。
他下来,探子就对他道,“少主,路上有车辙。”
探子们经验丰富,一双眼睛对于查找这些蛛丝马迹十分锐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甚至在丛林中,他们也能很快的判断出到底那条路是有人走过的。
“立刻派人去之这条路北上的最近的几家邑大夫那里。”屈眳道。
既然乘车,那么就不可能走小路。这一路上肯定有迹可循。
他想到这里,自己身先士卒,把头上的发冠换下来,甚至连身上的锦袍都给换成普通士人的装束。带着两三个家臣,还有几个亲随。弄来一辆车直接上了路。
这一路上并不好走,在车上有时候晃荡的还更厉害,车上的人不得不下车来步行。
家臣们几次想提议屈眳暂时歇一歇,但是看到屈眳一声不吭,谁也不敢把话说出口。
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之后,斗克就让楚王弃舟从陆路出发,前往商密。
商密地处商邑,现在的商公正是斗氏族人,到了那里,也有助力。
道路崎岖,走的不是很顺利,半夏几次差点受不住驷车的颠簸,有一次车轮陷入一个很隐秘的坑里,差点从车里甩出去。
这一路走的太过辛苦。楚王可能是年少身体不是很好,受不了这种颠簸,赶路几日之后,楚王就开始发热。
这下斗克不得不停下脚步,暂做休憩。
半夏守在楚王身边,她伸手在楚王的额头上探了探,她背包里倒是备着一些药,在这个时候说不定还能派得上用场,但是她是突然跟着楚王被挟持出来的,那些东西都还在她位于郢都的家里。
楚王两眼闭着,很是难受。头脑昏昏沉沉,额头上溢出豆大的汗珠。
“国君还没好点吗?”斗克从外面进来,焦虑从面上就可以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