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昭今日不用去渚宫么?”半夏看到屈眳,惊了一下。
少年贵族们也很忙碌,忙着学习如何作战,学习礼仪,像屈眳这种,应该跟在父亲身边,好好谋划前程。
再过几年,屈眳长成之后,就是一个大夫了。
“我已经在渚宫好几日了。”屈眳经过上次之后,总觉得自己和半夏更亲近了一层。男女就算有过那种事,只要没有婚姻之约,也算不上什么。不过总比以前好。
“苏己都记不得了吗?”
半夏这些天基本上都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去。侍弄侍弄花草,或者盖上被子睡大觉。
“上次你从斗氏那里救下来的小奴,我令人去教他一些本领。”屈眳道,“他还算是有些凶性,对你也很是忠心。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一二。”
“放心甚么。”半夏说着,弯腰从简牍里拿出一支简牍,上面是记载着那块土地上有多少庶人。
“一千两百三十二个?”半夏看着,眨了下眼睛。
她对这个数字咂舌了一下,“好少。”
“不少了!”屈眳不知半夏在想什么,“有时候一块地方,只是山川,一个人都没有。”
半夏想了一下,可能就是她大学人数的几分之一?
“是真的吗?”半夏很是怀疑。
这块地上的庶人数目已经不少了,但眼前女子似乎觉得这点人少了?
“今日天气还不错,要不去看看?”屈眳问。
今日的天气的确不错,阳光明媚,适合出行。
半夏回郢都已经有段时间了,除去渚宫和屈襄派来慰问的人之外,基本上谁也不见。秦国行人来了,也被她拒之门外。
现在也该出去走走。
屈眳见她意动,直接令人准备车马。
很快半夏就收拾整齐坐到了车上。
楚王这次出手阔绰,赏赐给她的土地是郢都郊外的一处地方。越是靠近首都,土地也就越炙手可热,越是值钱。这个道理放到现在也适用。
不过贵族都是以土地为本。基本上没什么卖地的说法。赐给她,那就是她个人所有的财物了,连着那块土地的庶人奴隶都是她的了。
来的路上她遇见了斗心。斗心还是和以前一样,飞扬跋扈,没有因为斗克伏诛而受到半点牵连。
半夏在下车之后,问了一下屈眳。
斗克伏诛之后,他的家人也跟着一同获罪。照着半夏的理解,他这罪应该是要牵连到亲族的。
不是说谋反罪要诛九族吗?
“你听谁说的。”屈眳一手拉住她,免得她穿着锦履不利于在田埂上行走。
“斗克和公子燮掳走国君,罪不可赦。但若是问罪,仅仅问罪他们本人和子嗣罢了。”屈眳把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里,一面还提醒她小心脚下。
“何况斗氏几代在楚国子嗣众多,根叶茂盛,不管是郢都还是各处地邑,不知道有多少斗氏族人。因为一人而问罪其他人,恐怕楚国就要大乱了。”
半夏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男人和女人的体格,这时候就对比格外明显,他轻松的握住她的手掌,并且还很有余力的扶住她的胳膊。
“我能走的。”半夏不禁道。
她没屈眳想象的那样弱不禁风,而且她平衡力很好,不容易摔跤。
“苏己不要逞强。”屈眳低头下来,板起面孔来说教,“这种路,可不是女子们走的习惯的。我以前那些姊妹,最讨厌走这种道路,两边还要侍女搀扶,就这样,也走的不稳。”
“姊妹?”半夏很奇怪,她在屈氏宫邸的时候,见过屈襄的姬妾还有庶子,但没见过他的女儿。
“年纪都小,吵吵闹闹的,你也见不到,何况有些人已经定下要出嫁了,正在公宫学习礼仪。苏己也见不到。”
“啊,伯昭那么多兄弟姐妹?”半夏瞠目结舌。
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长辈所有的疼爱都是她的。哪怕知道此刻多子多孙是常态,她也没办法想象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是啊,宫邸里的庶母,可有很多。”屈眳说到这里,别有意味的笑了下。
“……”半夏实在无法理解,那么多女人,屈襄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那么早嫁人,好可怜啊。”半夏一面说,一面看周围。这块地是平地,眼下是秋季,正是丰收的季节,很多农人在稻田里头忙碌。
“也不是嫁人,是作为公女出嫁别国的陪媵。”
屈眳提起来的时候,神色淡然。
贵女出嫁,嫁给另外的诸侯,就会陪嫁同族的姊妹侄女,一同到男方家里去。不管何国都是这样。屈氏也是王室的分支,所以公女出嫁,他们也一定会让女儿跟随。
半夏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娶一赠多,这个时候的贵族还真是幸福。
她站定了,加大了力气,从屈眳手掌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屈襄这样,做儿子的屈眳恐怕也一样。她从屈眳的扶持中抽身,自己提着裙裾,站在田埂上,眺目远望。
稻田里处处都是忙碌的农人。农田之外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她出色的容貌和靓丽的身姿,很快引来旁人的注意。
有个庶人小孩送了一篮子的枣子给她。枣子都是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