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他看向半夏,半夏正认认真真的打量自己。她认真的目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她的视线如有实质,抚在他的面颊和身上。
这让他有些羞敛,不过面上是不好表露出来,“半夏在看甚么?”
“看你啊。”半夏丝毫都不避讳这个,她上上下下看他,“之前在秦国的时候就有所感觉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半夏说着,绕着屈眳前前后后的打量,嘴里说着让他莫名其妙的话语。
“半夏?”
“总感觉,伯昭好像长大了。”她说着身后比划了一下,他个头比她高出一截,她手伸过来的时候,被他抬手一挡,手掌翻转,就把她的手掌轻易的收入掌中。
她的手掌,小巧的一只,肌肤洁白,掌心柔软。手指纤细修长。
他毫不客气的把她的手掌给收入掌心里,既然是她自己送上来的,若是不笑纳,倒是不顾她的好意了。
“当然是长大了。”屈眳低头,指尖在她的掌心里轻轻的按了按。掌心绵软光滑,“哪像你似得,两年了也没见你长。”
她还是当年他从云梦泽里把她给捞出来的模样,半点未改。
“我当然不会长了。”半夏听他说起就心烦,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我原本就长得已经够高了,还长的话,岂不是不给男子们活路了。”
她身长修长,在郢都内,俯视一片楚国本地女子。楚国女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一个个头和她一样的,更别说比她还高了。甚至有些楚国男子都还没她高呢。
她笑了好会,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屈眳握住。
他掌心温暖干燥,掌心和指腹上都是一层薄茧,那是长期握剑和握戈戟留下来的。和柔软的肌肤互相磨蹭,格外的明显。
她红了脸,回手把手抽出来,屈眳用了点力气,就把她的这点反抗给压下去。
“半夏莫要乱动,有人。”
半夏一听,左右看看,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就连楚王都已经歇息下,外面也只有站岗护卫渚宫的武士,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了。
半夏好像还真的听到了人的脚步声,结果看了一圈,都没见到有人过来。只不过附近的大树,茂密的树叶被夜风吹的簌簌作响。
“你骗我!”半夏压低声音恼怒道。
“我没骗你。”屈眳声音听着格外的无辜,“不行,半夏试试高点声,待会卫士们就要赶过来了。”
“你!”半夏险些没被屈眳给气死,渚宫里,又是夜里,除了突然有情况,谁高声叫喊啊。那些卫士夜黑看不清楚情况,干过来,在看清楚之前,先会拿弓箭一通乱射。她疯了才会高声叫喊。
“走了,该回去了。”他道。
屈眳送她回在渚宫中安歇的宫室。
“你在渚宫有住处吧?”半夏走了几步,回头见着他站在夜色里,又不放心折返回来。渚宫里的守卫说森严,其实在她看来也不是很森严,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依靠山体建造,有时候就算是有人混进来了,也有可能。
“半夏是想要让我和你一块共处一室一宿么?”屈眳问。
半夏正要发怒,可借着微弱的光一看,发现他面庞红红的。
明明道行不够,还要来调戏她。
半夏故意坏心眼的道,“好啊。”
屈眳那话不过是说来戏弄她的,谁知她竟然还真的答应下来,顿时原本脸颊上淡淡的绯红,顿时涨红,他目瞪口呆望着半夏,嘴里“你”了好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语来。
最后他惊慌失措的退后几步,半夏乘胜追击,上前几步,“刚才不是伯昭你自己问,能不能在这里借住一宿么,我说可以啊,反正这么大的宫室,一定能给伯昭匀出地方的。”说罢,她又朝他走了几步。
她进一步,屈眳就忍不住连连向后退,险些摔倒。
半夏看他慌忙逃走,在后面扬起下巴。
明明就是个纯情,装什么老司机,这可不是一试就见真章了?
半夏站在那里,看了好会,想起之前屈眳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她刚才应该叫个人跟着他的,哪怕屈眳有武艺,有人在路上陪着也好。
不过人都已经走远了,想再多也没用,半夏心里懊悔,回宫室休息了。
*
大清早,蕙就知道楚王留半夏在渚宫里过夜的消息。
半夏虽然平常也受宠,但和卿大夫们一样,到了傍晚就回离宫,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过来。
昨日倒是反常,渚宫里人多,而且寺人们的嘴也碎,说着一下就到传到了后宫里。
蕙火烧火燎,立刻就去拜见夫人季嬴,季嬴年纪小贪睡。蕙赶到的时候,季嬴才刚刚起身,不得已在外面等了好会,才见到季嬴。
蕙火烧火燎的把昨夜楚王留半夏过夜的消息和她一说。季嬴满脸迷茫,“国君喜欢谁,宠爱谁,我管不了。”
夫主喜欢哪个女子,宠爱哪个女子,季嬴自觉根本管不了,也不想管。她只要好好的在楚国君夫人的这个位置上坐着,维持好秦楚之间的联盟就可以。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蕙没有想到季嬴竟然会这么不思进取,明明在君夫人这么一个位置上,却对楚王身边的女子不管?
不,也不是不管。以前季嬴对苏己很是在乎,但是自从苏己从雍城回来之后,就突然对苏己没了继续关注的兴致。
“夫人,苏己来路不明,国君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格外宠爱,已经是不好了。婢子听说苏己在左尹宫邸里,将左尹家闹得甚是不宁,两个侧室都因为她而被左尹厌弃……”
听到这么说,季嬴终于认真了点,君夫人身上担负着给楚王推荐美人,延绵后嗣的责任。
“那把苏己请过来吧。”
蕙不由得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