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摇摇头,父亲已经离开,他一下坐了下去。
“没事。”屈眳坐下的时候,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脸都扭曲起来。
家老见状,连忙让人送屈眳回去。
半夏从屈襄那里出来,一直在居所等着。
现在外面的天依然还很暗,夜晚还没有过去,半夏却没有入睡的意思,外面的虫子叫声不断,她也睡不着。
终于外面有了些许声响,听着像是人的脚步声,只不过那脚步声听着像是屈襄。
半夏心一下提起来。
夜深人静,屈襄过来作甚么?
她站起来,就听到外面吱呀一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室内除了半夏之外,没有其他人,她原本就不太喜欢奴婢绕身,尤其天这么晚了,她也不喜欢把人从床上叫起来,就为了伺候她。
她看过去,看到进来人的身形,僵了一下。
“左尹?”
门口走进来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看她。半夏张口想问屈眳现在如何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站在那里,和屈襄沉默相对。
屈襄走进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豆灯。
屋子里头原本有一株铜树枝灯,但是她没有点,只是有几只铜豆灯摆在那里。
灯苗如豆,将室内映照的格外昏淡。
“嗯。”屈襄从嗓子里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坐到她面前,抬头看她。她还是和当初一样,没有多少变化。
“这么晚了,左尹过来作甚么?”半夏想起之前屈襄的破门而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温存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人来,吓得魂不附体了。尤其屈眳还被屈襄拖出去一顿好打。
她知道其中的内情,但在屈襄面前,还是装作不知情的好。
“伯昭那个竖子。”屈眳仰首,“是他迷惑了苏己么?”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竟然有了几分希翼。
半夏没有半点迟疑,摇了摇头。
屈襄的身形稍稍晃了一下,他脸色发白,“苏己当真?”
“嗯,当真。”半夏垂首下来,屈襄看她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屈襄低头,两人离的有些远,再加上室内灯光昏暗,她也没能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屈襄的脸上到底是个什么神情。
不过她也不想去看。
“既然如此,苏己早些休息吧。”她听到屈襄生冷的开口。
半夏想问屈眳的情况,但是生生的忍住,眼睁睁的看着屈襄离开。
屈襄离开半夏那里之后,他在外面站了站,夜深露重,站在外面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凉气往衣襟里钻。
过了好会,他抬脚去了侧室们的地方。
廖姬听说屈襄来的时候,喜出望外,这天夜里,外面传来的消息一样借着一样,她根本就没有心思睡觉,只是让孩子早早去睡了之后,自己在屋子里头听消息。
听说屈襄来了,她随手抓乱了头发,做出刚刚起来的慌张模样出来迎接。
“夫主。”廖姬开口。
屈襄一言不发,他只是垂眼看了一眼廖姬,大步走进去屋舍内,他身上蕴含着浓厚的怒意。
廖姬小心伺候,“婢子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夫主还过来。”
廖姬过去给屈襄解开衣裳,结果被屈襄拦住。
既然这么晚才过来,自然是应该要留宿的,但是为何不让她给他宽衣,廖姬也拿不准屈襄的意思。
屈襄让室内的侍女都下去,他坐了下来,“伯昭和苏己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对吗?”
廖姬满脸迷茫,她脸上都是茫然无措,“夫主说甚么,婢子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屈襄笑了一下,笑容如同波纹在脸上,没有半点映照在眼里,“我记得你说过他和苏己交好,不知道苏己喜欢甚么,可以问伯昭。”
屈襄是含笑说的,可是廖姬听在耳朵里可半点都笑不出来。她的确早就知道屈眳和半夏有点不清不楚,但是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屈襄甚么。
若不是察觉到自己得罪人得罪的太狠,若是让认真的做了正室,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她还真的不会透露一点出来给屈襄知道。
她原本以为,屈襄只会和儿子和苏己计较,谁知道竟然会来她这。
“婢子偶尔见到少主去探望苏己,觉得两人交情不错。并没有多想。”廖姬立刻坐正,低头为自己辩解。
屈襄却还挂着面上的那点笑容,“哦?是吗?”
这个男人的多疑,她已经见识过了。当初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轻易引起他的怀疑,现在怀疑到自己身上,廖姬心跳的飞快,额头上也起了一层汗珠。
屈襄坐在那里,他此刻的神情可以说得上是温和,比起平日里的刚硬不知好了多少,但是廖姬知道,他越是温和,温和的表面之下,就越是愤怒。
屈襄伸手过去,拇指在她的面上擦了擦,越发温柔,“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十五年了。”廖姬回答,声音忍不住发颤。
屈襄点点头,“十五年了,那的确也很长了。也只是比巴姬少那么几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