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触及底线,半夏已经知道贵族男子的肩头上是担负着延绵子嗣的重任。娶上许多女子,不仅仅是贪图美色,更是要尽可能的生育更多子嗣。
果然,楚王的面色变了,他站在那里,仔细的盯住半夏。
“你方才说甚么,伯昭答应了你甚么?”
半夏平稳下呼吸,重新将自己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楚王听后抬眼起来,“左尹知道吗?”
“我不知道。”半夏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楚王嗤笑,“左尹一定不会准许他如此胡闹。”
半夏抬眼里看了他一眼,目光里蕴含淡淡的怒意。
楚王触碰到她的目光,原本已经平伏下去的怒火顿时又冒出来,他冷笑道,“怎么,难道寡人说的不对么?”
“左尹还在,不管伯昭是大夫还是别的,只要是娶妻,那么就不由他做主!”
男子娶妻,父母在,那都是父母所选,由不得自己插嘴。只有父母不在,才可以随心所欲。
他急切的向她表示,就算是屈眳给她许下了诺言,也没有半点用。只要屈襄不点头,他们之间就算有再多的海誓山盟,又有甚么用处?
他如同盯住猎物一样,两眼紧紧的盯住半夏,她面上的半点神情变化都不肯放过。
“我知道啊。”过了好会,那个女子终于说出一句。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会被屈襄接受。
楚王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你既然知道还……”
半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叹息声如云似雾,只有轻轻的一下,却轻而易举的笼罩在他的心头,轻而易举的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我就没想过让他兑现啊。”半夏道。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就非得投入国君的怀抱不可。”她说着看向楚王。
楚王是暴怒离开宫室的。他没有暴跳如雷,更没有砸坏东西,更没有对半夏出手,平静的简直不像话。
但是身边伺候楚王时间长的人,都感受的到楚王的怒意。
那怒意压在心中,只露出一层浅浅的在面上,这怒气比寻常的怒火延绵的更久。
“苏己,你怎么回事!”寺人时几乎要跳脚了,“国君来看你,你就不能好好和国君说话么,非得要把国君惹怒了才罢休!”
半夏面对寺人时的质问,她只是笑了笑,“算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来,而且她也不打算收回来了。
至于楚王要把她怎么样,她觉得应该还不至于。这也是她为什么胆子那么大的原因。
她低头下来,摩挲着双手,不知道屈眳什么时候回来。
见不到他的时候,真的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第90章 对话
郢都的秋日来的格外晚,等中原那边都已经凉了下来之后,才姗姗来迟的下了几场秋雨,带来一阵阵凉意。
天光放亮之后,城门处沉重的闸门终于从内被人拉起。城门拉起之后,等候在外面的立车立刻冲进去。城门口的士卒慌忙躲避,才没被立车给冲击到。刚张嘴想骂,看到是大夫才能乘坐的车辆,顿时讪讪的闭上了嘴。
士卒望着一路狂奔而去的立车,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幸好没有骂出口,不然就要倒霉了。
家老听到屈眳回来的消息,立刻出来迎接,看到戎车上浑身还泛着血腥味道的屈眳,家老的心情复杂的厉害。
立车上的人还没有脱去甲胄,依然还是沙场上的打扮。很显然他从战场上退下来没有多久,身上的甲衣那股血腥味浓重。
“少主回来了。”家老站在立车下。
看大的少年,现在已经完全蜕变成男人了,身上最后的那点稚气,也在血中荡漾无存。
屈眳从立车上下来,他提着手里的铜戟,回头问,“父亲呢?”
“主君今日入渚宫商议事去了。”家老飞快答道,因为侍奉的是仅次于令尹的左尹,所以家老的消息也十分灵通,知道屈眳才回来,对现在渚宫里的要事还不太清楚,“听主君说,似乎国君要对陈国再次用兵了。”
家老说着,眼睛盯着屈眳,想要从他脸上寻出半点痕迹,但是屈眳面色沉稳,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少主是真的长大了。家老甚是欣慰。
他把屈眳迎接入内,让人准备热水伺候屈眳沐浴更衣。
屈眳从进来开始到现在,面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竖仆们小心的伺候他洗浴,屈眳靠在浴桶壁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一直到也里,屈襄才从渚宫里回来,听说长子回来之后,屈襄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问,“他回来的时候,可曾说过甚么话?”
半夏是楚王派人从屈眳封邑上带走的,封邑上的家臣不可能不告诉他。屈襄记得长子只要遇上半夏的事,基本上就暴躁不已。他早已经坐好给长子收拾局面的准备。
家老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少主回来之后,并没有说甚么。”
“没有?”屈襄有些奇怪,“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家老说起来也很高兴,“主君,少主是真的长大了。”
家老满脸喜意,但是屈襄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父子已经有段时日没见了,再见还是以前一样,称不上多少亲密,同样的也算不上多少疏远。
说了几句话之后,屈襄就让屈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