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开了,食不下咽,”程潜道,“去后院练剑。”
程潜练剑是早晚各自雷打不动地两个时辰,风雨无阻,绝不偷工减料。
不过这天他突然觉得两个时辰不大够,想在外面练一宿。
等他筋疲力尽,实在迫不得已要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屋里已经被大师兄祸害成了一个盘丝洞。
而端坐盘丝洞中的大妖邪还不让他进门:“洗洗去,你打算一身汗就直接躺下睡吗?”
程潜的表情告诉严争鸣,他好像就是那么想的,而且也经常这样干,于是严少爷二话不说,转身将雪青叫了进来:“给我换床单!”
等雪青一走,程潜就冲他吼道:“你就不能回你自己那去吗?”
严争鸣道:“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这几天我得看着你——你天天都练剑练到这么晚吗?”
程潜脑门上一根青筋暴跳,忽略了他的问题:“我才不跟你睡!”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睡吗?”严争鸣怒道,“切菜板都比你的床软!”
程潜转身就走:“好,我去厨房睡切菜板,掌门师兄自便。”
严争鸣冲门外不知所措的道童们咆哮道:“给我拿下他!”
程潜对待别人——哪怕是扶摇山上带来的道童,都是有点疏远的彬彬有礼态度,当然不可能跟一干莫名被伤及池鱼的道童大动干戈,只好任严争鸣得逞。
从温柔乡带来的锦被呛得程潜连打了四个喷嚏,眼泪都下来了,严争鸣一脸嫌弃地丢给他一块手帕,皱眉道:“你鼻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程潜两根手指捏着他的帕子,伸长了胳膊远远地扔到一边,顺手摸出一本讲符咒禁忌的书:“我看是你的脑子有点问题。”
严争鸣一把将他脸朝下按进了被子里,抢过了符咒书:“睡觉。”
程潜:“给我!”
两人闹了个不可开交,简直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一本好好的《符咒禁忌》险些被扯成两半,终于,程潜出于对本门典籍的爱护松了手,严争鸣趁机将那书扔在一边,挥手打灭了灯。
程潜在黑暗中磨了磨牙,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获得了胜利的严争鸣双手拢在脑后,但他的得意来得快没得也快,程潜不理他了,他就平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发了会呆。
过了好久,他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开口道:“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了。”
程潜缩在被子里没吭声,大概此时对于他来说,严争鸣就是那个烦人的“深渊”。
严争鸣沉默了一会,继续自顾自地道:“仙市过后有讲经堂,很多散修都会借这个机会前来进修,二师弟和四师弟连引气入体的门都没有入,所以我才想留下来,起码打个基础……我们不能就这么无根无基地回扶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