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自然点头附和:“大小姐考虑得周到!”
水玲珑扫了王妈妈一眼,暂时未接她的话。
枝繁拿了精油走过来给水玲珑做手部护理,柳绿看着眼馋,想试试,毕竟她偷学了很久,手法步骤都记得很熟了,但枝繁把身子往前一挡,将柳绿隔在了身后,柳绿气得咬牙,枝繁对谁都不轻易得罪,怎么专门和她作对似的?偏如今枝繁是一等丫鬟,她是二等丫鬟,她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她瘪了瘪嘴,转身退到了水玲珑旁边。
枝繁乐淘淘地给水玲珑做起了手护。
水玲珑仿佛没注意到丫鬟们的暗涌,只看向王妈妈,似笑非笑道:“老夫人现在可真是器重王妈妈,两位小姐的亲事一定下来便派了你与我商讨嫁妆的事!”
这话句句都在夸赞王妈妈,可王妈妈仔细一品,却会出了一些之前没注意的端倪,其实她这回是自作主张谈起借着算账册的名义和大小姐谈论另两位小姐的亲事,以套个近乎的,老夫人并未吩咐她这么做。而老夫人为什么没有吩咐呢?因为老夫人不再器重她了?
王妈妈的头皮一麻,听得水玲珑云淡风轻道:“老夫人有时候挺糊涂,但有时候很精明,王妈妈日夜陪护老夫人,她或是糊涂、或是精明你都在她身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老夫人这是疑上了她了啊!老夫人原本是个十分精明之人,只是被府里接二连三的晦气事给冲昏了头脑,待到老夫人他日缓过劲儿来,像她这种急着为自己做谋划的人首当其冲便要受到排挤。王妈妈狠狠一怔:“多谢大小姐提点!奴婢会好生孝敬老夫人的!”
水玲珑牵了牵唇角:“给水贵人的信寄了吗?”
王妈妈恭敬作答:“寄了,说老夫人忧思过重身子骨不大好,请水贵人一定要保重身体,老夫人会尽力帮助她出冷宫的。”
水玲珑笑着道:“王妈妈果然是个妙人儿,这信写得真真是好极了。”
王妈妈捏了把冷汗,大小姐直提示她写信,却没告知她写什么内容,就这几句话还是她揣摩了几个晚上才揣摩出来的,听大小姐的口气,她办得应当不赖。她不敢居功,谦逊地道了个谢,便将这茬给绕了过去。
今天水玲珑约了诸葛钰商议南水西掉工程的方案,是以,王妈妈没坐多久她便下令逐客令,带着丫鬟去往了镇北王府,当然,半路她还约了一位贵客。
宝林轩的厢房内,侍女奉上了最新款的珠宝首饰,一名蓝衣女子和一名鹅黄色华服女子席地而坐,待到侍女出门,二人才揭下面纱。
冰冰噗嗤一笑:“憋死我了!”在太子府她是端庄得体的太子妃,行、走、站、坐都必须符合宫里的规矩,皇后娘娘派了专门的教习嬷嬷监督她,她连打个秋千都不敢。
水玲珑猜到太子府的生活不会太容易,冰冰是未来的国母,一言一行都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她自然要比寻常人辛苦些,水玲珑宽慰道:“皇后娘娘愿意请人教你,说明她是真拿你当一国皇后在培养,倘若她放任你不管,兴许内心早有了另外的人选呢。”
冰冰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脸上便重新有了笑容:“其实还好啦,能天天见到太子殿下,忍忍小性子也没什么。”
水玲珑闻出了冰冰想分享秘闻的意味,遂顺着她的话道:“太子殿下疼不疼你?”
冰冰的脸微微一红,端起茶杯掩住唇角的笑:“还……可以吧,反正他待谁都很和善,我们算是相敬如宾了。”
云礼就是这样一个善于包容的性子,但相敬如宾的一定不是爱情,冰冰会这么说……水玲珑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日久生情,你们才刚开始。”
冰冰的眼底闪动起丝丝牵强的笑意,当着水玲珑的面坦诚她和太子的关系,她内心或多或少有一丝炫耀的意味,想告诉水玲珑太子是她的男人了,同时,又说关系还不大好,希望水玲珑能给予怜悯……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内心会有这么复杂且奇怪的想法!
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水玲珑永远不会和她抢太子的!水玲珑若是愿意,太子的人、太子的心都是她的!
一念至此,冰冰的眸光暗了下来。
面对情敌能做到这一步冰冰已经算很不错了,水玲珑不会介意她的一点儿小心思,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想起正事,笑容慢慢地收拢:“荀枫或许一时蒙在鼓里,等他反应过来极有可能会怀疑上我和你,我无所谓,我与他本就水火不容不差这一桩,倒是你……”
后面的话,水玲珑没再说了。
冰冰握住水玲珑的手,稚嫩的小脸扬起一抹坚定的神色:“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太子,哪怕我粉身碎骨!”
天空阴沉,乌云自东面翻滚而来,很快便笼罩了京城的上空,空气闷热得如同盛夏,粘腻的薄汗贴着衣襟,湿湿的,不大舒服。
姚成又被藏獒给赶出来了,他哼了哼,此路不通,另有彼路!
他绕到王府东面有着一簇草丛的地方,做了一番心里挣扎,确定官员尊严比不得小汐重要,这才咬咬牙,打算从狗洞里钻过去。
奈何他一拔开草丛,竟发现狗洞没了!
怎么会这样?上个月他陪小汐回镇北王府,这个狗洞还在的,是谁把它给填上了?
心中疑惑,更多的是失望,连狗洞都没得钻,他要怎么见小汐?
姚成垂头丧气地来到了正门口,今天冷夫人和姚大夫人大吵一架,回府便给冷逸轩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再去探望诸葛汐,冷逸轩无法,只得乖乖窝在房里,是以姚成今天没碰到冷逸轩。
姚成就看向面无表情的侍卫,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他决定再求侍卫一次!
他走到侍卫跟前,讨好地笑道:“小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进去,我想让你帮我带个话给你们小姐,就说我有事和她商量,请她出来见我一趟。”
侍卫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姚成,眼神闪了闪了之后道:“等着,我去禀报。”
姚成心中狂喜,反正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侍卫给另一名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人会意,偷偷一笑,却没说什么。
姚成就站在门口等啊等,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两个时辰……
从日上三竿等到夕阳落地,从乌云滚滚等到大雨磅礴。
五月初的雨水带着一股子透心的凉意,姚成抱住胳膊,瑟缩在雨中,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着他因绝食三日而备感羸弱的身子,他抹了脸上的雨水,很快又有新一轮的雨水,于是,他再抹,雨再下……如此反复,他生怕错过了小汐出门的瞬间。
他真的、真的太想小汐了,他知道错了,他不该醉酒误事,不该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可他真的不明白好端端的小汐为何就凭空变成了冷薇!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他看到的模样,依稀模糊却立体的五官就是属于小汐的!
雨似乎越来越小了,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周围忽然万籁寂静,只能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响,一次又一次,强烈震撼着他的耳膜,雨点像慢镜头一般缓缓定格,他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敞开的朱红色大门,直至倒地一瞬间仍保持着凝望大门的动作。
侍卫冷眼睨了睨他,丝毫不为之动容。
他躺在冰冷的水洼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当水玲珑的马车冒雨驶入镇北王府的大门时,柳绿忽然挑开帘子朝外看了看,尔后大惊失色:“大小姐!那边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