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狠狠一怔,对呀,一直都是世子妃在猜,夫人什么话也没说,连点头或摇头都不曾有过!但夫人成功地引导世子妃猜出了当年的真相……
流珠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从前总觉着夫人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今日一看,她方才明白自己小瞧了这位喀什庆史上唯一一个被扶正的姨娘。
甄氏冷笑,没错,她的确怀疑过王妃才是幕后主使,但诚如水玲珑所言,她不想也不敢和王妃对着干,加上自己刺了水玲珑几回,水玲珑都忍气吞声,她便以为水玲珑好欺负,反正装装样子刁难水玲珑,水玲珑又不会少块肉,她就这么继续做了!但现在水玲珑和她摊了牌,她才终于意识到水玲珑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搓的面团。
她既不敢得罪王妃,又不愿真和水玲珑斗起来,索性把心一横,让水玲珑知晓真相,和王妃斗去!
皓月当空,繁星无数,似银河般的光,若烈日般的辉,灿灿的耀在头顶,水玲珑举眸相望,思绪一点一点飘远。
诸葛钰……竟然不是冷幽茹的孩子!
这么诧异的消息,擂鼓般震撼着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她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开始拼命回想各种和诸葛钰有关的事,许多当初匪夷所思的地方而今在脑海里渐渐有了答案。
一连克死三人未婚妻,那些无辜的女子是冷幽茹派人杀的吧,其目的就是要诸葛钰背负克妻之名,直至京城再没谁敢把女儿下嫁于他。
她为何能幸免?她一度认为幕后黑手是镇北王府的某个敌对势力,而对方并不将她这个尚书府的小小庶女放在眼里。
“你是爷的人,谁杀你爷杀他全家!”
其实,保住她这条命的是诸葛钰的这句话。
相亲那天,栗夫人和薛娟应该都是冷幽茹安排的,包括薛娟的前夫也在冷幽茹的算计之内。冷幽茹知道诸葛钰最憎恨抛夫弃子之人,算准他撞破薛娟的秘密之后一定会杀了薛娟。
栗夫人借机除掉一个受宠的姨娘,冷幽茹则令诸葛钰彻底得罪宣国公府。
没想到,前世诸葛钰的牢狱之灾是这么来的……
还有那次去往姚家的途中遭遇的追杀,她之前认为是秦芳仪动的手,现在她却觉着冷幽茹的可能性更大!
冷幽茹被诸葛钰信誓旦旦的威胁唬住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对她的杀心。只是冷幽茹失策了,她非但没死,反而和诸葛钰的感情一日好过一日。既然虐不到诸葛流云的儿子,冷幽茹便转头将利剑对准了诸葛流云的女儿,这才有了冷薇命运的转变。
如果她和前世一样,死拽着玉佩不交给秦芳仪,就不会和诸葛钰议亲,那么,一其他的切也会和前世一样,诸葛流云将死在八年之后,同年,诸葛汐怀孕,诸葛钰直至中年未娶……
因为她选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连带着所有和她有关的人,命运全都发生了转变。
诸葛汐、冷薇、诸葛钰的已经与前世截然不同了,唯一剩下的便是诸葛流云。
曾经她想不通诸葛流云是怎么败给荀枫的,现在答案昭然若揭。
冷幽茹,荀枫,这俩人明显是有勾结的!
就因为冷承坤弄丢了一颗药,诸葛流云把生存的机会给了诸葛钰,痛失爱子的冷幽茹便心生怨恨,开始狠狠地报复他们每一个人!
疯了,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水玲珑的心底蔓过一层恶寒,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无法原谅冷承坤的疏忽和诸葛流云的无情,但诸葛钰和诸葛汐何其无辜?
……
回了墨荷院,枝繁给水玲珑放了洗澡水,水玲珑每个月都会泡几次牛奶浴,今天刚好就是。
多多闻着奶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挠着木桶,发出刺耳的声响,以及“呜呜”的欲求不满之音。
它想吃奶!
水玲珑趴在木桶边缘,用指尖蘸了水珠逗弄多多,多多就蹦啊蹦的,却怎么也够不着。
多多委屈了,哼了哼,甩了个大屁股给水玲珑。
“噗嗤——”水玲珑笑出了声,不知怎的,多多这副求不成而撒娇生闷气的模样让她想到了郭焱。
郭焱对云礼和皇家的前程知之甚深,她一度怀疑郭焱也是个重生者,但后来,她否认了这种怀疑,因为前世的郭焱去世时云家并未覆灭,即便郭焱重生,也不可能知晓云家的命运。别告诉她,是另一具魂魄倒退时光,重生在了郭焱身上,这也……太不可能了!
翌日,府里来了位熟人,杜妈妈。
金秋十月,硕果累累,杜妈妈亲自到通县的庄子里采了一车红彤彤的橘子,顺便检查了一下庄子里的账册,老夫人心里念叨水玲珑,便命杜妈妈给水玲珑送一筐新鲜的橘子过来。
水玲珑自打成亲后,服饰打扮都和未出阁时大不相同,今儿她穿一件朱红色束腰罗裙,外衬透明绣雪花纱衣,朦胧中透出一线艳丽的绯色,如晨曦惊了雾霭,层层散开,绚丽的骄阳破云而来。
杜妈妈并未真的抬头看她容颜,却觉着一道清冽又不失厚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头上,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福低了身子,声线透出了连自己都未曾料到的虔诚:“奴婢给大姑奶奶请安!”
水玲珑指了指一旁的圆凳:“坐吧。”
“多谢大姑奶奶!”杜妈妈依言坐下,却坐得不甚踏实,一月不见,大姑奶奶似乎又多了几分威严,她不由自主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准备好的欢庆开场白也变成了十分恭谨的陈述,“老夫人让奴婢给大少奶奶送些橘子。”
水玲珑看了看桌上的几个“样品”,微微一笑:“是通县来的么?”
杜妈妈低垂着眉眼道:“回大姑***话,正是通县来的,您原先住过的庄子。”
水玲珑客套了几句:“我祖母的身子可好?母亲和父亲可好?”
杜妈妈答道:“天气渐凉,老夫人偶尔有些咳嗽,但并无大碍,老爷和夫人都尚且安好,只是二小姐被禁足,闹得颇凶。”
水玲溪怎样水玲珑懒得管,水玲珑就又不咸不淡地扯了些话头,尔后赏了杜妈妈一个红包,并准备了一些补身子的雪参让杜妈妈带给老夫人。
杜妈妈起身谢过,转身离去,却在踏出门槛后又折了回来,欲言又止,又最终咬咬牙走出了房间。
她并未即刻离去,而是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钟妈妈,钟妈妈用干帕子擦了手,和气地笑道:“你来啦!上我屋坐会儿?”
杜妈妈四下看了看,谨慎地拉着钟妈妈推到回廊的角落里,压低音量道:“钟大姐,我且问你个话,你如实告诉我。”
钟妈妈愣了愣:“你说。”
“大姑奶奶可认识一个叫‘荀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