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狸奴卯足劲往里面一扑,霎时间水花四溅,整只猫立即惨叫起来:“喵呜!!!”
施婳连忙过去,将它从水里捞起来,狸奴连忙手足并用,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肩膀,浑身湿哒哒的,软软的绒毛都贴在身上,看上去十分可怜兮兮,嘴里还喵喵直叫。
施婳一时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它,道:“叫你淘气。”
她说着,赶紧拎着狸奴往屋子里去,初春天气依旧严寒,得赶紧处理好,免得冻坏了这小东西。
却说谢翎去了渊泉斋,晏商枝还没来,唯有钱瑞在看书,他们的大师兄一向如此,每日早早就来了,雷打不动,风雨不息,若说勤奋,他称第一,再没有人敢称第二了。
不多时,杨晔也来了,与谢翎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连忙问道:“前几日夫子布置的那一篇文章,你们都做好了么?”
钱瑞答道:“已经好了,怎么?”
杨晔颇有些郁闷地抓了抓头,叹了一口气,愁苦着脸,道:“我还没做好,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钱瑞听罢,放下手中的书,道:“哪里不明白?我或许可以给你讲一讲。”
杨晔一喜,连忙同他探讨起来,没多久,晏商枝便来了,他一挥折扇,笑吟吟道:“走,今日都别看了,我带你们玩去。”
“玩?”
钱瑞与杨晔两人面面相觑,钱瑞踌躇道:“眼看会试在即,这时候出去玩,恐怕不妥吧?”
就连一向喜欢偷懒的杨晔也道:“夫子布置的文章我还没写完呢。”
晏商枝挑了挑眉,坦言道:“早写不出来,现在就能写出来了?”
杨晔憋气:“你——”
“好了好了,”晏商枝摆了摆手,道:“是夫子叮嘱的,怕你们两个看书给看伤了,叫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
他说完,还对着杨晔补充一句:“你只是顺带的。”
杨晔:……
谢翎放下手中的书,终于问了一句:“师兄要去哪里玩?”
晏商枝笑道:“我派人租了一艘画舫,在镜湖边上,今日天气好,咱们正好去游一番镜湖赏春色。”
一听说要去游湖,杨晔之前的憋屈一扫而光,飞快地原谅了晏商枝之前的挤兑,钱瑞听说是夫子吩咐的事情,倒是没再说什么,谢翎无可无不可,一行人便离开了学塾,奉了董夫子的叮嘱,光明正大地逃了课,游湖去了。
一路上,钱瑞怀里还不忘揣着一本书,谢翎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到了镜湖边时,已是正午时分了。
晏商枝租的画舫不大,但是他们几人使用是绰绰有余,镜湖位处于城郊,这里原本是一大片开阔的荷塘,等到了夏季,成片的荷叶就绵延开去,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只是如今才是初春时候,十里荷塘还没有一丝影踪,唯有铜钱大小的荷叶悄悄探出了水面,圆圆的,是嫩生生的翠色,在清透见底的水波中缓缓摇曳着,看上去颇是惹人喜爱。
镜湖的范围很广,不远处还有几艘画舫,零星地停泊在各处,看起来想游湖的不止他们几个人。
早春的风还有些寒意,徐徐吹来,惊起一片波澜,吹得人心头清明,只觉得心中的郁气都一扫而空了。
湖面风光大好,晴空朗朗,几人都起了谈兴,便是钱瑞都放下了书,一行四人说起话来,杨晔发着愁道:“再过几日就要会试了,夫子说不必紧张,可是我这心里……”
他皱着眉,十分严肃地道:“总觉得有些哆嗦。”
听了这话,晏商枝一瞬间哈哈笑出声来,杨晔有些着恼地看他,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也没参加过会试,装什么老成?”
晏商枝笑道:“可是像那大姑娘上轿一般?”
这下不止钱瑞,便是谢翎也忍不住莞尔,杨晔自己也笑起来,道:“你这形容,倒是颇为贴切。”
他说着又叹了一声,道:“寒窗读书□□载,为的就是这一遭,若是没考中可如何是好?”
晏商枝却十分淡定地道:“没考中明年再来便是了。”
闻言,杨晔一撇嘴:“你说的倒是轻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谢翎道:“我倒忘了,谢师弟你年纪是最小的,拜在夫子门下也才将将三四年罢?”
谢翎点点头,杨晔又道:“我看你这般从容淡定,难道心里就不紧张?你当初可是考了解元的,若是这回落了榜,岂不是要惹人笑话?”
谢翎摇头,答道:“不紧张。”
杨晔不死心地追问:“就不担心考不上么?”
谢翎想了想,才道:“不担心,我一定能考上的。”
杨晔被噎了一口,问:“谁给你的信心?便是夫子也不能保证我们都能考中的。”
谢翎看了他一眼,然后答道:“阿九说我肯定能考中。”
杨晔:……
一旁的晏商枝和钱瑞看着他那一脸憋屈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湖面上随风传出去老远还能听见。
杨晔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好罢好罢,你那位小媳妇当真是金口玉言,她说你能考得上,你便能考上,她还说了什么?你来日能当上大官么?”
闻言,谢翎认真地思索片刻,道:“她说能,我自然就能。”
晏商枝和钱瑞在一旁乐不可支,杨晔被堵得无话可说,遂索性道:“那不如你帮我问问你家阿九,我能不能考中?能不能当上大官?”
这回谢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利索地道:“不成。”
杨晔瞪他:“为什么不成?你我师兄弟一场,多年情分,这点小忙也不肯帮么?”
谢翎一本正经地道:“阿九是我家的,为什么要帮你算?”
杨晔给他气笑了,调侃道:“谢大人当真小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