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新娘子呢?”

谢翎穿着喜服,坐在马上,面上带着笑意,听那些热热闹闹的喧哗,他身旁的晏商枝也不喊,只是低声朝乐师叮嘱几声,那乐师听罢,向身后几个拿着唢呐锣笙的人示意,霎时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吹打了起来。

于是围观众人愈发来了劲,高声催促着,应和着那鼓乐笙箫,催新娘子快些出来,空气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令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翎望着那别庄门上挂着的大红喜绸,仿佛看见了施婳穿着嫁衣的模样,成亲果然是一件很值得欢喜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阿九。

他最喜欢的阿九。

第 146 章

太子府。

今日一早, 太子便觉得十分烦闷,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何烦闷,发作了一通,把府里伺候的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罢休。

太子闹腾累了, 最后吩咐道:“孤要听琴, 去把绯莲叫来。”

那宫人立即领命去了, 太子半躺在椅子上,微微合着眼, 烦闷依旧未去, 他把这些归结于朝事之上,近日来恭王动作愈发频繁了,令他屡屡不顺。

恭王李靖贞……

这个人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肉里,叫太子时时刻刻不得安寝,而宣和帝难以捉摸的天心, 也令他焦灼无比。

他不知道宣和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样下去,对他越是不利,拖得越久, 说不定那些原本支持他继位大统的朝臣也会摇摆起来。

到那时,想要再笼络人心就愈发困难了。

太子思忖着, 不多时, 有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娇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奴参加殿下。”

太子没睁眼, 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绯莲是跟着他许久了,又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自然知道太子心情不佳,此时不宜多话,便取了古琴,在一旁跪下开始弹奏起来。

丝桐之声潺潺流出,宁静悠远,令人不由沉醉其中,心神追逐着那琴声而去……

太子微微合着眼,静静地听着那琴声,忽然,琴声一转,一扫之前的缠绵,变得清越起来,如同一泓清冽的山泉,声声铮然,令人不由心神向往,流连忘返。

太子心中一动,这琴声……

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女子的面孔,五官精致姣好,气质清冷,却又不失柔和,抬眼望着人时,瞳仁幽黑,仿佛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眼中,即便离得再近,也流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婳儿……

这两个字莫名浮现在脑海中,太子猛地睁开眼来,像是愣在了那里,良久,他再次听见了耳边的琴声,声声缠绵,抚琴之人技艺高超,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太子坐直了身子,忽然冷声道:“别弹了。”

琴声戛然而止,绯莲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分外惶恐,连忙磕头道:“殿下。”

太子面有不悦,并不多看她,只是道:“出去!”

绯莲轻轻咬住下唇,又磕了一个头:“奴知道了。”

她说完,便退出了厅堂,太子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绯莲方才弹奏的古琴上,他站起身来,将那一方古琴端在手中,仔细观察着,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发出轻微的鸣声。

太子面上喜怒不显,忽而开口道:“来人,让吴永过来。”

吴永是太子府的侍卫头领,不多时便过来了,向太子跪地行礼:“参见殿下。”

太子正站在桌案边,手里拿着笔,正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见了他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起来吧。”

“谢殿下。”

吴永站起身来,两眼盯着地面,不敢到处张望,过了许久,太子才搁下笔来,盯着宣纸上有些出神。

片刻后,吴永忽然听见他发问:“你还记得,那个叫施婳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吗?”

吴永听了,先是一愣,不解太子的意思,过了一会才立即反应过来,道:“回殿下的话,属下记得。”

太子却问道:“既然记得,那她的眼睛长什么样子?”

这下吴永傻了,他就算记得那个叫施婳的女子容貌,但是让他说,他如何说得出?

眼睛……不就长了个眼睛的样子吗?

当然,这话吴永却是不敢说的,只能恭敬小心地答道:“回殿下,属下……属下不知该如何说。”

太子道:“那就来画。”

他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吴永走到桌案边来,吴永登时一个头比两个大,他一个莽夫,哪里懂什么画画?这不是那些书生们才会做的事情吗?

可怜吴永一个八尺男儿,这辈子什么兵器没拿过?独独没有捏过笔杆子,但是太子发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吴永走到案边,拿起那支细细的玉质笔杆,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笔给捏折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宣纸上,上面竟然已经画了一名女子的画像,眉目精致,美丽得惊人,只是不知为何,神色透出一股子清冷生疏的意味。

女子十指纤纤,拂动琴弦,眼神微微低垂,脸颊边有青丝垂落,吴永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画中人眼熟至极!

这分明就是那个名叫施婳的女子,太子明明已经画好了,为何却还要叫自己过来画什么眼睛?

吴永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手中的笔却迟迟不敢落下去,他哪里懂什么画?这一笔下去要是把画给毁了,说不得要惹得太子大怒。

一旁的太子道:“孤画了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能是眼睛不像的缘故,你既然记得,就帮孤画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