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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衍书听完梁太医的话后,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小橙子一见这个动作,心便提了起来,陛下这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果不其然,洛衍书旋即勾着嘴角笑了笑:“朕觉得太医说得很有道理,朕会吩咐下去的。从今个儿起,你只管开好药,调理好长公主的身子,其他一概不管。不过,但凡长公主身子有什么差池,你自己就看着解决。”
“微臣遵命。”
说着梁太医便退下了,他脑门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自己这是走了哪门子邪运赶上今天值夜啊,这种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差事怎么就被他给撞上呢。
这一闹,洛衍书也不乏了,换人来伺候洗漱更衣,喝了杯解酒茶便准备上朝了。
于是这一日的早朝上,大楚天子给群臣们说道:
眼看就要入盛夏了,天太热了,爱卿们每日上朝办公,着实辛苦。再加上长公主身体不适,要去清凉山上的避暑行宫养病,不如我们集体搬去行宫避暑,你们回去把夫人孩子带上,跟朕去山上住。
你们看,朕多仁厚,既关怀长姐,又体恤臣子。
官员们上上下下一顿夸,感恩戴德,然后开开心心回家打包夫人孩子了。
毕竟清凉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盛安之所以能作为两朝都城,便是因为它极优越的地理位置,东边临海,海运发达,南边接着南北运河,直直南下,至富饶的越州不过五日时间。
西北方则背靠着连绵巍峨的幽山山脉,阻挡着西北塞外民族的骚扰,且风景优美,树木繁盛。西边的山头修建了相国寺,北边的山头则修建了避暑行宫。
前朝哀帝每年夏天便会携皇后前去住几月,到了当朝,因先帝早朝晏罢,事必躬亲,夏暑冬寒,雷打不动,所以清凉山上的行宫就荒废了下来。
要知道规规矩矩的一套朝服官帽是很厚实的,夏日里上朝总是炎热不堪,汗流浃背,却又动弹不得。这下去了行宫,每日里不用来回奔波,还能图得凉快,自然都是极乐意,极开心的,纷纷称赞陛下仁厚英明。
除了洛摇光。
洛摇光接到旨意时气得差点顶着病躯从床上跳起来,老娘辛辛苦苦地生个病,上吐下泻如此惨烈,不就是为了离开皇宫远远地躲着你吗?
好嘛,这下不仅奸君没躲掉,还跟来了一大帮臣子家眷,自己还怎么暗戳戳地和苏珩接头?
她好气,可是她毫无办法,她只能心里大骂洛衍书三百回合。
五月廿五是个黄道吉日,大楚的天子带着盛安六品以上的文官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避暑行宫。
避暑行宫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宫殿,而是占了清凉山一整座山,从山腰开始便错落修建着一个又一个庭院,用于给随行官员们住。而山顶上则辟了一大块地,屋宇园林修砌得格外精致豪华,便是给主子们住的行宫。
洛摇光住西苑,洛衍书住东苑,低头不见抬头见。
官员们每人可携带两个家眷,大都带着受宠的嫡子嫡女,毕竟平日里这些个儿公子小姐们也没有这么好的交际场所,带出来露露脸,打打关系,总归是有好处的。
有家眷的官员一户一个小院子,从山腰到山顶下,按品阶由低至高安排上去。晏清毓三人因洛衍书格外优待,又不拖家带口,便被一起越级安排在了紧邻着行宫东苑下方的蘅芜小筑里,沿着石阶行一段路便到了。
众臣皆知圣上极抬举器重这三位幼时伴读,便也没多说什么。
一切安顿好后,洛摇光站在西苑的高台上,倚着栏杆,俯视着山间风景,深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就因为自己更文时想得不够周全,表达不够明白,这个世界就钻了文字的空子。洛衍书是准了她来清凉山避暑,但是把缩小简易版朝堂也搬了过来,明面上看着没什么毛病,实际上和她的意图天差地别。
这个天杀的外挂,鸡肋就算了,还这么鸡贼。
她又叹了口气,打算回去睡一觉,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一侧头却撞上了晏清毓的目光,他正站在蘅芜小筑的院子里遥遥地看向自己,面上含着清浅的笑意,山风拂过,微微带起他霜色的衣袍,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算了,好歹离自己的白月光近了一点,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洛衍书此举还是有利于她攻略情感线的,那群读者似乎已经有了站错cp的迹象,自己得掰回来。
也算因祸得福。
想到这儿,洛摇光也朝晏清毓笑了笑。
然后慢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为什么安絮然那个女配会出现在这里?安大学士不顾她现在的名声还是执意带她来了?来了就算了,你给我离白月光远一点!
安絮然此时正提着一个食盒,袅袅婷婷地往晏清毓的院子走去,轻轻推开院门,就见晏清毓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微微仰着脸,面带浅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便上前出声唤道:“晏公子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晏清毓听得声音,便收回眼神,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无事。何事?”
安絮然似是感受不到晏清毓的冷淡疏远一般,把手中的食盒提了提,笑着说道:“上次荷花池畔多亏了晏公子出手相助,才没使得絮然的不小心酿成大祸,今日便特来送些自己做的点心,略表感激。”
“依安小姐这说法,要送点心也是本宫送才是。”安絮然笑得正殷勤,便听得一道熟悉的声线,心里沉了沉,转身果然便看见洛摇光面带笑意缓缓走来。
这个女人为何最近总是坏自己的事,往日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安絮然心里暗恨,却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民女见过长公主。”
“微臣见过长公主。”
“不必多礼。”洛摇光虚抬了抬手,然后看了眼安絮然手中的食盒笑道:“倒是本宫不如安小姐想得周到了,竟没有好好谢一谢晏大人的相救之恩,本宫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了。”
“不过微臣分内之事而已,长公主莫折煞了微臣。”
“晏大人是陛下的臣子,是大楚的栋梁,本宫一介女流,何时也成了你的分内之事了呢?”洛摇光睨着眼笑着看向晏清毓,少年,我在撩拨你,你感受到了吗。
晏清毓却面不改色,从容答道:“长公主是陛下爱重亲近之人,在下身为陛下的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自然也就是分内之事了。”
“晏大人还真是无处不为陛下着想啊。”洛摇光一撩不成,便先作罢,强撩必折,需徐徐图之。
而一旁恍若不存在的安絮然看着这一问一答,只觉心头妒火骤起,这个洛摇光,何时这般跳脱了,丝毫也不掩饰自己对晏清毓的情意了吗?堂堂长公主,真是不知羞耻。
而那位不知羞耻的长公主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敌意,继续说道:“既然安小姐都备了点心感谢,本宫也不能失了礼数,明晚本宫在西苑设宴,晏大人可愿赏个脸?”
“长公主相邀,臣定会前来,只是不知殿下还邀了何人?”晏清毓自是愿意赴约的,只是后宫前朝,孤男寡女,他不能不替洛摇光考虑她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