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此时此刻他也就顺着洛摇光递的台阶下了:“正如长公主所说,都是误会呀,夫人我们进屋好好谈谈,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为夫的品性吗?”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过来传话道:“传圣上口谕,召兵部尚书王大人觐见。”

这不是早上才见过了吗,难道是这番吵闹惊扰了陛下?

“敢问公公,陛下所召何事啊?”

“盛安府尹接到状纸,指控王大人强占民男。”

……

场面突然安静。

然后一道凄厉的吼声划破天际。

“王凡全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王夫人冷静啊!王夫人你怎么身上还有把菜刀呢?!王大人快跑啊!”

东苑正殿里。

王凡全瞟了瞟跪在旁边的绿枝红叶,又抬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长公主殿下。

心里哀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到底是牺牲自己还是出卖长公主殿下呢?牺牲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出卖长公主殿下回头还是没有好果子吃。

洛衍书捧着讼状细细看了一遍,抬眼问道:“王大人,你可有何解释吗?”

“臣,冤枉啊!”不管了,官场多年,必备法则之一就是但凡皇上问罪的时候,先喊冤枉,总是没错的。

“哦?你倒是说说哪里冤枉了?”

王凡全指着绿枝红叶说道:“他两人是小倌馆的男娼,算不得民男啊!”

洛衍书抖了抖讼纸:“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这两人虽卖艺为生,却是良家子,既不是奴籍也不是娼籍,如何就算不得民男了?”

“这……”王凡全一时哑然,这小倌馆的小倌,怎可能是良民籍?

洛摇光却心下了然,天子要他们是什么籍贯,他们就可以是什么籍贯,只要乐意,戏子封王的也不是没有。

王凡全却哪里知道这是洛摇光当日在细腰馆就埋下的绊子,如今加了天子助力,使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洛衍书继续说道:“这状纸上说这两位民男本是良籍,因生计所迫才被卖去那细腰馆卖艺,签的卖身契,却不是入了娼籍。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在细腰馆寻衅挑事,要强占这两人,这两人不从,那人便花了重金强买了下来,让人硬绑了他们两个,私藏在别院里。”

顿了顿,看了看王凡全,接着说道:“这别院恰就在王大人的名下,那一日在细腰馆的也确实是王大人,那老鸨和小倌们的供词都在这儿,白纸黑字,王大人可有何解释啊?”

王凡全心里委屈,想强占他俩的是他没错,买了他俩的是他没错,把他俩藏在别院里的也是他没错,可是自己强占未遂那长公主就来了,后来买下来藏好也是给长公主准备的呀。

自己那日因着长公主的吩咐特意威逼利诱了在场的众人切莫透露长公主的行踪,只是没想到那群人嘴巴如此严实,如今倒好,全成了指认自己的证据了。

“误会呀,陛下,这其中都是误会。微臣不过是见这两人技艺颇精,想送入宫中乐坊司,平日里给陛下殿下还有诸位娘娘解解乏罢了。”

“哼,你一个兵部尚书,何时操心起内务府的事来了?你是嫌平日里公务太少是不是?”洛衍书冷眼瞧着,根本没有得过且过的意思,“你且听听这二位的说辞。”

绿枝和红叶磕了个头:“禀陛下,我们二人签的虽是卖身契,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卖身为乐师,并不是那伺候人的行当。可是王大人每日里来细腰馆,总会枉顾我二人本意,动手动脚,那日更是要强占身子,我二人抵死不从,方才作罢。王大人却不甘心,硬是把我二人从那细腰馆里强买了过来,囚在一处院子里,亏得送饭的妈妈不忍心,偷偷将我二人放了出来,如今才能够得见天颜,申诉冤屈。”

这二人说的话确实也不假,起码八成都是真的,独独漏了长公主那一环,他欲分辩却不知从何分辩。

“本宫觉着,陛下不应当相信这二人一面之词,王大人为官多年,何至于行事如此不知分寸?一个差错,便是丢了官位名声,且王大人惧内,陛下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哪儿来的胆子如此行事呢?”洛摇光幽幽开口道,瞟了一眼王凡全,“你说是,王大人?”

王凡全一下便听出了洛摇光话里的意思,长公主这是在提醒他有的话说了便是后果自负,不说她便能保一保他。

这下到底该如何抉择,他却陷入了两难,如今正值王爷举事关键时期,若自己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届时粮草供应不上可该如何是好。

但现如今,自己便是再后知后觉也能明白过来,这是陛下铁了心要给他难堪,不然怎得这些说辞如此一致,处处透露着蹊跷,他却不闻不问。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被陛下降罪,既然如此,不如卖长公主一个人情,还能保一保自己。

第37章 (一更)

“陛下, 老臣有罪啊,老臣罪该万死。”

王凡全这辈子靠着吃软饭起家, 什么委屈没受过,练就了一身能屈能伸的好本事, 既然想通了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二话不说,涕泗横流认个错先。

洛衍书看着突然间转变了态度的王凡全, 心里暗暗骂道, 这老匹夫还真是圆滑得仿佛泥鳅一般。

“爱卿倒是说说, 你有何罪啊?”

王凡全磕了个头:“陛下也知, 老臣家中之妻与我相识于微时, 虽无才无貌,但恩德厚重,是以臣唯愿梁孟相敬。然而贱内性子泼辣,善妒蛮横,盛安众人皆笑我家有河东狮,臣几十年来在家遭受打骂,出门又受尽嘲笑,心中苦不堪言。”

“那你只管休妻便是, 又如何行这民怨官鄙的恶事?”

“陛下有所不知呀,臣妻的父母皆已去了,又无兄弟侄儿,若臣休了她,她如何生活?且她于老臣有恩, 纵恩爱不复往昔,臣承诺她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臣亦会做到。”

“爱卿可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君子呀。”洛衍书冷笑道,“这般情深意重,不爱世间女子,却偏偏去抢占民男,真是钻得一手好空子啊。”

王凡全闻言忙又磕了个头:“所以老臣有罪啊。古人云,食色性也,老臣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一时糊涂,色迷了心窍,贪恋这二人美色与才情,才做下那有违道义之事。但臣绝无要伤这二人的心思啊,臣只是以为这二人是贱籍,便买了来,想着好吃好喝供着,待他二人回心转意。”

洛衍书抬手指了指绿枝:“你来说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禀陛下,王大人所言并非实言。小人曾告知过大人,小人虽身陷烟花之地,乃是家中缺钱,前来卖艺,并非贱籍。且大人屡次三番想要强行那不轨之事,若非我二人以性命相挟,早已遭了毒手。”绿枝生得纤细单薄,皮肤极白,缓缓道来,低眉顺眼却带着楚楚可怜的诱人意味。

洛衍书看着心里却突然来气,又瞧了瞧那目不转睛盯着他两人的洛摇光,心里更是气,又不好冲着他们发作,只能厉声斥道:“王凡全,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治你一个欺君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