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霍三少在信里直接称呼他为“老师”了,并且又求教了几个问题,而穆琼把会的回答了,不会的就不答了,同样只有寥寥数语。
信已经写好了,穆琼倒是没有拖延时间,第二天就把信寄了出去,同时也去了一趟新城月刊的编辑部找郑润泽。
新城月刊是几个新派人士合办的,刊登的很多文章都不受当权者欢迎,同时,他们出刊也很自由,这个月稿子多,就厚一点,下个月稿子少,就薄一点,投稿的好文章特别多,还会弄个增刊。
穆琼过去的时候,郑润泽正在写稿子。
得知穆琼是来投稿的,郑润泽欣喜万分,当即看了穆琼的稿子。
穆琼自己觉得自己的短篇还有散文之类写的不好,主要是因为他看过这个时代一些大家的文章,这些人的短篇和散文,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超越。
这时候最有名的大家,甚至值得后世的人专门去研究他的文章,为他著书。而穆琼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水平。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样的文豪大家,总共也没几个。
说起来,郑润泽后期倒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现在还年轻,写的文章还没他后来写的那么好。
此外,如今还是民国初期,新文化运动都没开始,穆琼觉得好的文章,都还没写出来……
如今新城月刊上刊登的文章,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机会流传后世的,穆琼的文章比不上那些大家,但在质量上,绝对比这时期绝大多数的人写的文章好。
他在现代的时候看的那么多文章,写的那么多小说,也不是白看白写的。
“好文!你跟我说你不会写短篇,这不是写的很好吗?”郑润泽欣喜万分:“这官场的黑暗,都被你写出来了!”
郑润泽不像穆琼,看过许多经过历史考验的民国时期的好文,在他眼里,穆琼的小说已经非常好了。
听到郑润泽这么说,穆琼道:“其实还是有点拖沓了,主题也不够明确。”其实穆琼也想过写点更深刻的,但他想到的很多文章,都是那些这时期的名人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后会写的。
他既不想抄袭也不想模仿,很多东西也就不能写了。
“我看的时候完全没觉得。”郑润泽道:“你这文章,我就刊登在下一期的杂志上,至于稿酬……这篇文章比较长,稿酬不能给太多,我给你一百二十元如何?”
这篇文章大约三万字,一百二十元也就是千字四元,也算不错了,但称不上多高。
新城月刊这边,有些文章的稿费会给五六元乃至更高,但主要是因为那些文章比较短。
郑润泽给稿费很爽快,很快就拿了稿费来给穆琼,还道:“你若是有别的文章,都可以拿来。”
穆琼想了想,最后道:“其实我这里,还真有一篇文章。”
除了这篇《当官》,穆琼这次过来,还拿了另外一篇一千字左右的文章,但他之前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自从他的《传染》刊登出来,有不少文人在报纸上写文章,说天幸应该是西方国家的走狗,恶意破坏中日友好关系。
又表示他这样激怒日本,绝对居心叵测。
当然了,也有人帮天幸说话,这些日子,报纸上双方的文章都发了。
这些文章,穆琼都是看了的,其中有些都把他气笑了,然后他就慷慨激昂地也写了一篇。
这文章,以宋朝做例子,表示现在的中国,根本就是在割肉养肥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狼!
日本国小人少,原本是绝对没有能力侵犯我国的,偏偏近几十年来,国人用各种赔款将之养地越来越壮实……
文章最后更是道,如此这般下去,中日必有一战。
穆琼把文章给了郑润泽,这次郑润泽却没有叫好,他盯着这短短千余字的文章看了许久,最后道:“这文章我也会刊登,稿费六元如何?”
穆琼答应下来。
郑润泽则是表情复杂地看了穆琼一眼。他没想到穆琼竟然也是这样看待中日关系的……
穆琼在郑润泽这里投稿的时候,刊登了《传染》的希望月报已经在北京等地出售了,也被人寄到了其他一些城市。
上海这边亲日的人其实不多,但北京等地,却有许多文人亲日,又或者……惧怕日本。
穆永学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幸,当真是胡说八道,他这样在文中信口雌黄,污蔑他国,着实可恶!”穆永学道,他有点担心日本人知道了,会来找麻烦。
像穆永学这样想的人还挺多的。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在看了《传染》之后,愈发提防日本。
湖南第一师范大学,一位学生就在给别人的信里写到:“思之思之,日人诚我国劲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年,在湖南第一师范大学上学的毛大大给别人的信里这么写:
“大隈阁有动摇之说,然无论何人执政,其对我政策不易。”
“思之思之,日人诚我国劲敌!”
“感以纵横万里而屈于三岛,民数号四万万,而对此三千万者为之奴!满蒙去而北边动,胡马骎骎入中原。况山东已失,开济之路已为攫去,则入河南矣。”
“20年内,非一战不足于图存!而国人犹沉酣未觉,注意东事少。愚意吾侪无它事可做,欲完自身以保子孙,只有磨砺以待日本。”
后来预言成真了!二十年后真的打仗了!
对了,当时白话文还不太流行,大家写作一般是这样用文字的,但是作者写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