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上海,是走在国内潮流的最前面的,各种国外进口来的东西,最先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是上海。
这个宴会,也就比他们以往见过的,都要来的盛大。
穆永学极为有钱,工作又好,在北京的时候,吕绮彤参加这样的宴会,永远都是别人的焦点,她的穿着打扮,往往也是最时兴的。
再加上她曾经出国留过学,这更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还极为擅长交朋友,跟很多人交好……自然也就被人众星捧月。
可这里是上海。
她带来的北京最时兴的洋装,跟这里的人女人穿的衣服相比,看着普普通通的。
这里还没有她认识的人,没人知道她留过学。
于是,压根就没人过来跟她说话。
这样的落差感让吕绮彤不太适应,更有些难受。
穆永学是从来不注意这些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吕绮彤的异样。
而且,他在这边,是有认识的人的……穆永学和几个自己相熟的人聊了起来。
他聊了没多久,方求索就带着自己的妻子来了。
方求索去和穆永学说话,他的妻子则跟吕绮彤待在一块儿。
方求索的妻子,身上有着一股子的土气,吕绮彤是有点看不上她的,结果,她看不上人家,人家竟然也看不上她……在方求索离开之后,方求索的妻子立刻就朝着吕绮彤翻了个白眼,还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整天被丈夫用离婚威胁的方夫人,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旧式女人了。
方求索不是喜欢有脾气的人吗?她现在也有脾气了!
吕绮彤:“……”
吕绮彤被方求索的妻子弄得很糟心的时候,穆永学正在跟人说楼玉宇。
穆永学身份不低,甚至有人主动过来跟他攀谈。
而他们这些人待在一起,少不得议论起最近极为有名的一些文人来,比如说天幸,又比如说楼玉宇。
天幸这人太神秘,大家随意夸上几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楼玉宇却不同。
“楼玉宇的教育月刊办的非常好,我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看。”
“他写的几部小说也都不错,细节刻画的非常好,看了之后让人很有感触。”
“我非常喜欢他的文风。”
“他本身也很好相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也有人并不喜欢楼玉宇,一个一直帮政府写文章的中年男人道:“我看你们对楼玉宇有点过誉了,不过就是个写点儿女情长的,哪有那么厉害?”
“有些人是自己脑子里只有儿女情长,就只看得到儿女情长吧?”有人针锋相对。
他们都知道,这个不喜欢楼玉宇的人其实是个老顽固,而他最受不了的,恐怕是楼玉宇在小说里对女子的优待。
楼玉宇无疑是赞同男女平等这样的思想的,可惜的是,很多人并不赞同这些。
就说楼玉宇最近写的《丝乡》里的女主角小桑,就因为拿着菜刀把想要谋夺她家家产的大伯一家赶走这一情节,被无数人批判。
当然了,在场的新派人士,绝大多数都是站在楼玉宇这边的。
穆永学这时候也道:“楼玉宇的小说是极好的,看他的小说,不能只看表面,而要看内里。能看出来,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那个不喜欢楼玉宇的人不得不离开,剩下的人就继续说起了楼玉宇。
穆永学也说了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找楼玉宇的,并对楼玉宇高度赞扬。
聊天的人里,就有商业印书馆的章澈,他跟穆永学很有共同语言,这时候道:“楼玉宇的年纪还小,我相信过些年,他一定会越来越厉害。”
“章先生认识楼玉宇?”穆永学问。
“认识,他的几部书,都是我这里出的。”章澈道。
“章总编,楼玉宇去留过学,年纪应该也不会太小吧?”一个年轻人道,这年轻人二十出头,而他一直觉得楼玉宇应该比他大一点。
“楼玉宇还不到二十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章澈笑道。
“他竟然还不到二十?当真年轻有为。”穆永学有些吃惊。
“是啊,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小说来,还精通英文法文,办了杂志……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章澈极为感慨。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思想还是很成熟的。”又有一个见过穆琼的人道:“这孩子真的很优秀,可惜摊上了一个混账爹。”
“这怎么说?”章澈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那人道:“楼玉宇这孩子,这一年多以来不停地写东西,是为了养家……他父亲宠妾灭妻,竟是将他和他的母亲赶出了家门。”
“还有这种事?”众人惊讶极了。
“我夫人是楼玉宇母亲的好友,这事千真万确。”那人道:“跟妻子过不到一起去要离婚也就算了,竟然这样的儿子都不要,也不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想的。”
“是极!”有人道,又问:“不知道这楼玉宇的父亲是谁?”他们这些文人,也是爱听八卦的,虽然他们大多连楼玉宇都不认识,但还是好奇他父亲是谁。
“这我并不清楚。”那人道:“我知道的,多是楼玉宇的事情,听说他一开始连支钢笔都买不起,差点吃不起饭,最后只能去西餐厅给人端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