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国吹的一手好口琴,而且很有感染力,这一点邵迎春前世就知道。
但是现在她却紧盯着他的手,因为他不是用口琴吹的,而是用一片叶子,细长的那种,是柳树叶。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取材的地点应该就是她头上的花环。
用树叶吹曲不稀奇,邵迎春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没用口琴?
在邵迎春的印象中,郝建国的爸爸是个神秘又禁忌的人物。
说神秘是因为从来没听郝建国以及他妈妈和他妹妹提起过这个人,说禁忌是因为郝建国似乎很不愿意提起他。
前世还是侯家宝有一次不小心提到了他爸爸,问郝建国他爸爸是什么样的人,结果郝建国那天脸沉的像冰块,从那之后他们再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
但是邵迎春就是有种感觉,他很爱他的爸爸,因为那支口琴他从不离身,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吹一吹。
每当那个时候,邵迎春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孤单的小身影,拿着口琴找爸爸,但他始终没找到,最后只能把想念寄托在口琴上。
缺失的亲情让他不愿意再提起爸爸这个词,但不代表他的内心深处不想。
可是现在他竟然用树叶代替了口琴?
不光如此,好像重生后就没见过他拿出过口琴。
邵迎春晃神的功夫,一支曲子已经结束了,看着她呆愣的表情,郝建国以为是被他的技艺惊呆了,眼底扬起得意。
“傻了?”低沉的声音让邵迎春瞬间回过神,忙摇了摇头,掩饰性的将耳边的发丝掖到后面,眼神四处乱飘。
郝建国嘴角微勾,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柳叶,碧绿的叶子被捏在两指间,上面脉络清晰,青翠欲滴。
他就像看情、人一样的看着那片叶子,声音也轻的似怕吓到它,“还想听什么?”
邵迎春突然打了个寒战,有种莫名的诡异感,她甚至看到了胳膊上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忙搓了搓。
半晌没听到动静的郝建国看过来,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邵迎春打了个哈哈,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转而道:“随便吹个什么都好。”
郝建国没再说什么,拿起那片柳叶放在唇边,一首首或优美绵长,或欢快动人,或慷慨激昂的曲子流泻出来。
邵迎春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跟着轻哼,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们在山岗上的时候。
夕阳落尽,夜幕降临。
河边还有人在走动,不过较之刚才已经少了许多。
邵迎春和郝建国肩靠着肩坐在椅子上,仰头遥望星空,“不知道凌芬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曾经他们的同学,现在大多数都下乡插队去了,只有极少数的人去当兵,至于像郝建国和邵迎春这样进厂的是凤毛麟角。
郝建国微微侧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同时放在她身后椅背上的手按住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声音里似带着一丝喟叹,“他们都会很好的。”
邵迎春的头靠在郝建国很宽但不算厚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夜风徐来,带着一丝凉意,抬手搓了下手臂。
原本还很热闹的河边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安静下来,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