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光看的越来越清晰,勾着人往前走一样的。
他真的就不走了,心里狐疑了,越来越觉得不真实他,他的想法绝大多数告诉他继续走,说不定马上就翻过去到了,他差的其实就那么一点路而已。
但是他微微侧眸,眼神里面就那样的神情看着身后。
有个男生。
茂密的睫毛。
双眼皮。
黑眼睛。
他紧张的时候会挤眼睛。
跟你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也像个孩子。
做什么都认真,做什么都仔细,喜欢一个人,也认真的像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盛世。
他对西爱,大概是雪的浪漫,雪落的时候无声,一层一层的盖着,突然屋檐就觉得沉了,屋檐觉得安静了。
屋檐的世界,有了阵脚。
不是那么高高的无着落一般的。
他觉得很困,他想再走几步,到光最亮的地方睡一觉,然后等着天亮了,鸟儿也有声音了,人也起来了,他就醒过来了。
他觉得有点,顾不上西爱了。
要抬脚。
西爱自己爬上来的,她胆子真大,这丫头胆子真大,漆黑一个人的,自己来的。
“刘伸伸——”
她扯着嗓子喊,真的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喜欢跑,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秋天干枯的草丛树枝从脚踝处滑过,然后火辣辣疼,之后是掺着泥沙的冷气从裤腿灌进去。
在半山腰,沿着一条小路,她看见他了,跟没有魂一样的站在那里,西爱知道这路。
她来过,她还知道,这山头快到顶的地方,有一口井。
很大很宽。
圆形的,直径十多米那么长,灌溉用的。
“刘伸伸啊——”
她带着哭腔,嗓子破音一般的,那么一声,然后她就看见人顿住脚步了。
跑得快,哪里就有不摔倒的。
她身上就跟有个弹簧一样的,爬起来跑的更快了。
有人知道破月色吗?
西爱想,萧何应该知道。
因为他追过韩信。
据说那晚月满神州。
李白应该也知道。
《侠客行》说的。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西爱划破了月色,她感受到自己跟刀一样,破了风霜。
抖着手,掏出来火车。
然后照在伸伸的眼前。
她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她身后就是那一口井,伸伸对着那口井,她背对着它,面对着伸伸,“伸伸啊——”
“伸伸啊——”
灭了。
她再划一根,照亮他的脸,潮红的,带着红晕的,在腮的两边,就好像是以前的陪葬娃娃,一边一团红晕,其余的额头青白一片。
又灭了,她的火柴盒里面,还有三根,嗓子眼里面有低吼,“啊,滚——”
头对着周围喊,伸伸的眼神里面,突然就有了光。
他就看西爱站在眼前,扯了扯嘴角,“我就说,我觉得你在我后面,我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人倒下来了,西爱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了。
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