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后半夜去的,去的时候人都糊涂了。”
“嗯,到死都惦记。”
王红叶听了,呜呜的哭着,她娘家妈也没有了,去的时候人也糊涂了,你说说这人一个一个的没了,孙寡妇比她年长一些,到死了,人虽然糊涂小孙说还念着小女的名字呢。
到死了也牵挂,到死了也是娘啊。
西爱没太大感觉,就是感叹一声,带着王红叶去参加葬礼,想象之中的冷清。
只是没想到遇到国中。
国中自己来的,边上一个小姑娘,跟小帅差不多大的年纪,站在小孙边上,小孙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人有些麻木,见到西爱远远的迎过来。
“你来了,婶子也来了。”
“嗯,节哀。”
西爱不上香,王红叶上香。
她站在国中旁边,“你来干么?”
国中很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口风如此犀利,他怎么就不能来了,有些不知道怎么答对,看得出来今天西爱心情一般。
“伸伸上班呢?”
答非所问,西爱点点头,看着这灵堂清冷,大秋天的热闹的时候,外面的果子都排列的挤在一起,这灵堂却是门可罗雀,只有小孙那边单位的同事来几个,也不算多,孙二生前的同事,大概是没有人通知,一个也没有来的。
原先的时候,逢年过节,孙二手底下的,要用她的人太多,谁也不空手,最少也是送两盒子点心来看看孙寡妇的。
“嗯,他上班。”
“你现在干么?”
西爱无所顾忌的问一句,看了下旁边的女孩,很安静。
秋天的早上还带着一点霜气,略冷,她也是为人母的了,自己动了动,给女孩挡挡风,就听国中说了一句,“我要去陕北。”
“哪里?”
“陕北。”
“去那里干什么?”
她大概样子过于惊讶,国中讲了一句,“我怎么不能去那边了?”
西爱这才正眼看他,国中胖了一点,比许多年前,他们一起见面的第一次,胖了一点。
人看着宽和,看着从容,也看着老了很多。
才几多岁的年纪,有白发了,在头的侧面零星的几丛。
人倒背着手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西装,不显得新,也不显得富贵,只是觉得人很随和,看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略微踌躇一秒钟。
这一点,跟伸伸很像,不过伸伸是踌躇七八秒后,直接咽下去。
“叫婶婶。”
“婶婶好。”
女孩子脆生生的喊一声,西爱手不自然的换了下包,心想,包里没有糖,都给小帅那死鬼吃没有了,买一包糖,跟他爸爸一样,过几天就成一包糖纸。
想了想,巴拉出来一盒黑巧克力,“吃吗?”
小女孩看了看,摇摇头,“谢谢。”
“吃吧。”
国中点点头,人才拿着了,看得出来教养很好,对着西爱笑了笑,笑到一半大概想起来是灵堂,四周看了看,收敛起来。
西爱那一盒子都不要了,里面都是一颗一颗的黑巧克力,她拿着有心思的时候就吃一颗,百分之七十的黑巧克力,已经是很苦了。
上车的时候,国中问自己女儿,“好吃吗?”
“很好吃,但是有点苦。”
国中摇摇头,很久,摸了摸女儿头,“你觉得婶婶怎么样?”
“很漂亮。”
国中笑了笑,很漂亮,没有别的话,只是形容很漂亮。
“陕北很苦,很苦,一年四季都吹土,冬天是沙子,夏天是土,一张嘴说话,嘴里面都是,走多久都看见一颗草。”
他不想带这个孩子去。
伸伸下班回来,西爱就问了,“国中有联系你吗?你知道他要去陕北吗?”
“我不知道啊?”
“现在国家要对口扶贫了,他之前在那边的时候是东部沿海,经济发展很好,如果去陕北的话,对口扶贫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他在那边十二年。”
是啊,一个在陕北插队的那么多年的高干青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中央政策跟国外政治,又去沿海执政一方多年,没有谁比他更懂变革跟经济发展。
国中能去陕北,应该是对口扶贫,他回到他多少年就去过的地方。
“他愿意去?那地方寸草不生,语言也不通,要扶贫要发展,苦难大得很,而且短期内不会出效果的,他愿意放弃这边多年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