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贵妇人聚在一块八卦,蒋夫人坐在人群中,听着她们讨论自己夫婿的弟子,兼她看中的未来女婿,面色不由有些奇妙。
“这已经连中四元了,才十五岁啊,未来大有可期。”
感叹的是京兆府尹的夫人,说来也是缘分,现在的京兆府尹正是蒋参道同科的探花,也是蒋参道暗地里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京兆府尹的官衔不高,只是正四品,可他管辖的地理位置特殊,地位远远超脱于一般四品官员,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京兆府尹夫人能够和这些一二品官员的夫人相处的这么自在的原因。
“听说这位少年才俊,不仅才华横溢,样貌也异常俊秀,堪比潘安再世,也不知道可有婚配。”京兆府尹家有两个未许人的姑娘,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
嫡出的那个小姐继承了父母的美貌,在闺秀圈中拥有不少的美名,蒋夫人听了对方的话不由跳了跳眼皮,只觉得自己看中意的女婿像一块大肥肉,被不少人盯上了。
“这孩子确实品貌不俗。”
蒋夫人眨了眨眼,装作寻常模样,喝了口茶汤说道。
“听蒋夫人这话,似乎是见过那个解元郎?”
大伙儿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蒋夫人的身上,大家对那个神童只有听闻,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而刚刚蒋夫人那番笃定的回答,却像是十分熟悉那个解元郎一般。
“大家有所不知,那个连中四元的江流,正是我夫君的弟子,早在八年前,就被我夫君收于门下,我对他自然是熟悉的。”
收了这样一个出息的弟子又不是什么丑闻,加上等江流出仕后,这段师徒情分也是瞒不住的,蒋夫人自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什么,那解元郎居然是蒋大人的弟子!”
原本还对江流有些不以为然的贵妇人这会儿也变了脸色,只是一个普通的解元自然没什么好稀罕的,就算他成了状元,这状元每三年就有一个,真正能成长起来的,寥寥无几。
可蒋参道唯一的亲传弟子就不同了,他背后站着这样一位恩师,起步就已经远超那些读书人远矣。
这样看来,这位解元郎的价值更高了,如果能将他变成自家的女婿,岂不是和蒋家也连上了关系。
消息传得很广,连带着皇帝都听闻这一届科举有蒋参道的弟子下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七岁连中三元,十五岁勇夺解元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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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弟子文章写得不错,就是年少气盛了些。”
下朝的时候,晋文帝叫来了蒋参道,向他打听他那个弟子。
蒋参道也料到皇帝会问,将自己提前想好的说辞送上。
“年少气盛?”
晋文帝饶有趣味地念着这个词,心里却越发期待了,他受够了那些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的迂腐刻板,总是用条条框框的限制告诉他这不行,那不行,弄得他这个皇帝还不如他们这些大臣来的能耐似得。
偏偏他亲政晚,身边并没有多少得力的人。
这一届科举晋文帝准备扶植自己的势力,蒋参道的弟子,已然成了他名单上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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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时髦的消息已经不再是江流连中四元了,在会试过后,他以会元的身份突破晋国科举记录,已经成了时下状元的热门人选,只待殿试,看他能否摘得状元头衔,创下连中六元的记录。
为此不少赌场还立下了盘口,赌各个学子高中的赔率。
出乎意料的,赌江流考中状元的人并不算多。
一来是因为赌场设定的赔率太低,买江流中状元,赢的钱不会多,二来是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个少年才俊在殿试上的表现。
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殿试时恐怕忍受不了天子威严以及其他大臣的巡视,连中五元已经是奇迹,倒是以他的样貌,摘得一个探花的头衔十分相得益彰。
相比之下,同样是状元热门的另外两位考生,一个今年已经三十有七,经验老道,成熟稳重,一个是内阁学士家的公子,家学渊源,祖辈曾出过两位状元,十五个进士,这次参加科考的又是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子弟,这俩人考中状元的几率,似乎都要比江流来的大得多。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江流此时并不轻松。
他之所以能够一路那么顺利的过来,一部分是因为吃了益智丹,学习确实轻松的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原身留给他的关于历届科举考题,以及那一届阅卷官员喜好的记忆。
这两者相辅相成,使得他能够在科举前做足准备,写出让阅卷官员心里发痒,拍板叫好的文章来。
当然,还有一点很不能忽视的因素,就是他曾经连中三元的成绩以及他的年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现在皇帝刚亲政不久,要是能出一个历朝历代都未曾出现过的连中多元的考生,也能视作是一种吉兆,寓意晋国会在新帝的带领下,走向盛世。
在这种心理作祟下,只要他的卷子能够在一众考卷中名列前茅,第一一定就是属于他的。
一连五场都过来了,可在最后一场,江流也不能免俗的开始紧张了。
因为这一场考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除了任务需要外,他也不愿意辜负恩师的栽培。
恩师是先帝在位时期的状元,要是他这个弟子考了榜样或是探花,就是给恩师丢人了,江流这人不喜欢欠人恩情,师傅待他情真意切,他也得帮师傅把这个脸面挣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殿试。
江流站在一众上了年纪的考生中间,显得格外显眼,坐在龙椅上的晋文帝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尚显青涩,分外俊秀的少年,并且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仅是晋文帝,在场监考的一众考官也意识到这就是蒋参道收的亲传弟子。
一时间,万众瞩目,江流的压力更大了。
这一次的考题是晋文帝出的,题目很简单,却让众多考生迟迟不敢下笔。
因为这题虽然简单,可内容却十分吓人,两个字——变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下笔的人依旧寥寥无几,倒是有个人例外,那就是江流,此时他已经静下了心来,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题目当中。
晋文帝走下龙座,在学子中间巡视,然后站定在江流身侧,看着他笔下的文章,眼神中异彩连连,就差直接拍掌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