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1 / 2)

宇宙中微弱的星光透进来,落在窗边的少将的脸上,碎发的阴影笼罩在他的眼窝上,让人看不清此刻他注视着窗外蓝色地球的眼神。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站在那里,他看着地球的目光专注得仿佛再也看不到其他,又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迷雾。

“少将阁下,温迪少尉请求接见。”

啪的一下在门口立正站直,站得笔挺的尤尔大声向他的上司报告。

如果说起尤尔这一生中最为尊敬、仰慕的人,那么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他狂热地崇拜着这个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将,不只是他,这个舰队里的所有人,这些跟随着少将五年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从心底里对少将仰慕着。

在外太空探索的那无比危险和艰难的五年里,这个人以自己的力量征服了他所有的下属。应该说,‘启航者’舰队之所以能够平安归来,还能立下不小的功绩,都是在这个人的带领之下才能做到。

这个年轻的将领是天生的领袖。

尤尔这么大声汇报之后,少将仍旧站着没动,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窗外的蓝色星球。

“让他过来。”

他说,语气淡漠。

“是!”

尤尔抬手,打开套在耳朵上的通讯器,他一按,耳朵上半环形的蓝黑色通讯器就亮了一下,细细的话筒自动延伸到他的嘴边。

“温迪少尉阁下,请来会客厅。”

少尉很快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尤尔不认识的女孩,那个女孩没穿军装、看外貌以及走路姿势也不像是军人,应该是普通市民。尤尔心里动了一下,他记起温迪少尉是在早上接到少将的命令才离开弥额尔船舰前往了地球,那么,将这个女孩子带过来就应该是少将的意思。

再一打量,看到那个女孩子虽然有几分神色憔悴,但是年轻靓丽,尤其是她看着少将的那双眼,带着一种他说不出来的神色,似难过,又像是彷徨,那眼中渐渐浮出一层水雾,怎么看都和少将有暧昧关系。

难道是少将阁下离开地球之前交往的情人?

……嗯,肯定是少将大人的情人!

看温迪少尉在鞠躬后转身离去,尤尔就这样在心底下了定论。

一直以来,在任何人面前,少将总是一副冷峻的模样,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根本猜不到丝毫他的心思。虽然很少开口说话,但是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他们这些下属对于这个上司是又敬又畏,哪怕是再顽劣的军人也不敢在少将面前有丝毫放肆。

简直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在尚未被这位年轻少将的魅力所征服之前,曾经有人不忿地这样在背后说过,不过就算说过这话的人已经臣服在少将之下了,那个人有时候还是这么嘀咕,当然现在说这话时包含的情感色彩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尤尔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不知道一贯冷酷的少将阁下在时隔五年再一次见到心爱的人的时候,会不会失控,会不会露出什么情绪来呢?

年轻的警卫兵在心里如此想着,偷偷瞥了少将的方向一眼。

这一眼,他的嘴角就抽了一下,他以为少将会因为这次的见面泄露出情绪,但是他看到少将看都没有往那个少女的方向看一眼,仍旧是站在窗边,神色淡漠,眉眼如雕塑一般冷硬,没有丝毫动容的痕迹。

女孩的眼死死地钉在少将的侧脸上,那眼神像是想要将这个人穿透一般。

可是尤尔看见少将阁下仿佛没有感觉到那个少女盯着他的眼神……或许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不在意,他仍旧站在那里,看不出丝毫感情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缓缓转动着的蓝色星球。

会客厅里很静,静到让尤尔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就是感觉心脏被压迫得难受,他只能深深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成为一尊石雕。

而这种安静却在他低头的下一秒就失控。

“为什么要迟到?”

首先忍耐不住开口的是塔纱。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回来?”

她知道她的斥责毫无理由,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她怎么控制不住自己。

她失控地对对面的那个人怒吼,全然不顾一旁年轻的警卫兵瞬间被吓得煞白的脸。

“为什么不能早几天找过来!”

为什么没有在那孩子离开之前——

这几天塔纱像是在做梦,浑浑噩噩地看不到真实,她总是觉得,或许下一秒,她的弟弟还会出现在她身边,像往常一样对她笑。

而此刻,这个人的出现将她强行从逃避中带回了现实,她在这一刻终于清楚地明白她已经永远失去了那孩子的现实。

那让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悲痛在看到这个人这一刻尽数爆发,她毫无道理地将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到了眼前能看得到的这个人身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敢这样冲着一位高阶的联盟少将嘶吼,可是她的悲痛已经让她在这一刻彻底的丧失了理智。她想起缪特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中的这个人的侧影然后侧头对自己微笑的样子……就心痛得不能自已。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这可是少将阁下——你太放肆了!”

看着上司被吼瞬间吓得脸色发白的警卫兵上前,一把按住了已经被他看成了疯婆子的塔纱。

被一下子按倒在地上的塔纱没有再吼下去,或许那几句冲动的怒吼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被尤尔压着,脸贴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她觉得那地面冷得像冰一样,寒意渗入骨髓,冷得她骨子都在发颤。

会客厅再一次安静下来,看不出表情的少将没有说话,失神地趴在地上的塔纱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有尤尔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沉重的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震动了塔纱的耳膜,她被压在地上,脸贴着地板,只能微微抬眼。

她看到那双漆黑的长靴就站在她的眼前,不知道少将对压着她的警卫兵做了什么手势,塔纱感觉那死死地压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她喘了口气,缓缓地抬起上半身,可是没有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