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枪口抵在了他的眉心之间,让他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是的,只是铁青,并不苍白,男人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亚历山大!”
在这种地方,他们的父亲就在隔着一堵墙的地方,他不相信这个人真的敢对他做什么。
“你居然敢用枪吓唬你的兄长——”
哧的一声。
极其轻微到近乎无语的一声枪响,男人的瞳孔陡然放大到活人不可能有的地步,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的眉心被贯穿了一个洞口,鲜血从里面喷出来。男人就保持着这种不敢相信的表情一头栽倒在地上,在厚厚的黑色地毯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弥额尔将枪插回腰间,转过身,他看到一位身穿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中年男人的目光从地上的尸体掠过,神色平静,然后抬眼看他,对他微微鞠躬。
“亚历山大少爷,接下来由我来收拾。”
虽然他的主人在血缘关系上有不少孩子,但是被主人认可并给予姓氏、还指定为继承人的只有一个人,他也只需要称呼这一个人为少爷。
至于其他人,都是不相干的外人。
…………
将外面那具尸体处理好,温尔.卡奈特走进房间里,他看到他的主人坐在柔软雪白的沙发上,随意将吸了一半的雪茄按了一下,抖掉一些灰。
“那个蠢货终于还是死在他那张嘴上。”
作为死去的中年男子血缘上的父亲的格曼说着,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我记得我不久前还让你提醒过他注意点。”
“是的,大人。”温尔微微弯腰,恭敬地回答,“我提醒过。”
“是吗,自己找死真是谁都拉不住啊。”
格曼说着,那神色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对他来说,就算有所谓的血缘关系,但是除了他认可的唯一继承人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下属罢了。
温尔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
“格曼大人。”
“嗯?”
“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什么?”
“亚历山大少爷是您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应该选择一位名门贵女,然后诞下继承腓特烈家族姓氏的后裔,可是他现在却……”
温尔说着自己担心的事情,可是作为当前腓特烈姓氏拥有者的格曼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温尔,你也跟那个小子一样,以为亚历山大是喜欢那个伽的孩子吗?”
“……不是吗?”
他从未见过亚历山大少爷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是不惜自身安危也要保护一个人。
“是,也不是。”
随意吐出一口烟圈,格曼对此毫不烦恼。
“他是喜欢,但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喜欢。”他想了一下,继续说,“温尔,你年轻的时候有喜欢的东西吗?”
“您的意思是?”
“我指的是,在你还是小孩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心爱或者是珍惜的东西?”
“…………”
温尔皱了下眉,没有回答,他不懂主人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种毫无关系的事情。
“有些孩子会有的,明明是很普通的东西,大人根本无法理解,但是在年幼的你眼中就是无可取代的珍宝。小孩子的感情都很单纯,最心爱的,就是最心爱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什么都比不上。”
格曼平静地说。
“如果在你心爱得不得了的时候突然失去了那个东西,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那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而且正是因为失去了,就心心念念地记得,所以随着年纪的增长,年复一年,反而会记得更深,然后那个心爱之物就烙印在了心尖儿上,成了一块心头肉,就像是种子发了芽、扎了根,死死地盘踞在心尖上,碰一下就疼痛难忍,越发疼痛难忍就根就长得越深。”
“所以,一旦有一天那个心爱之物突然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失而复得,你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中,生怕再一次失去。”
温尔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您是说,那个伽的少年对亚历山大少爷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无关爱情,无关其他,只是想要呵护那捧在手心中的心爱的珍宝。
那个少年已成为他心底唯一的干净之所,唯一的圣域。
“可是,这样也……那个伽的少年对亚历山大少爷的影响力太大的话……”
“无需担心,温尔,我之所以选择亚历山大,是因为我知道,他是真正的没有心的人。”格曼说,“一个领导者不需要心,那只是一种妨碍、累赘。”
无论在何时何地,作为一个领导者都不需要任何感情,他必须如同机械一般永远以最理智的态度做出判断和抉择。
一个没有心的领导者,才是格曼心目中最理想的带领人类走向未来荣耀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