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隔壁大房的人仿佛都睡着了似的,没有一个人来问一问,劝一劝。
☆、风波
安子齐睡得正好,昨晚吃了一顿肉,他心情好得很。
“一屋子懒鬼!败家娘们儿还不赶快爬起来,等着老娘我下地干活啊!”
安子齐腾的一下坐起来,手往枕头底下摸刀,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在末世了,这才彻底清醒。
末世里不安全,安子齐很少能像昨晚睡得那么沉,不过,稍微一点响动还是把他弄醒了。
“哥,怎么了?”安子敏揉着眼睛嘟嘟囔囔的问。
“没事,你继续睡吧!好像是奶来了。”安子齐摸摸安子敏的头,给他拉了拉被子。
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旁边帘子隔开的炕上赵氏和安立季慌慌忙忙穿衣裳。
“娘!马上就起!”赵氏大声回答。
安子齐推开窗缝看了看天色,好家伙,天都没亮,最多才到寅时,平时赵氏也是要到卯时才会起来的啊!该不是安老太太要磋磨赵氏吧还是磋磨他们一家子
“娘,我们起来了。”安立季穿好衣裳开了门,李氏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赵氏急忙出来。
“鸡喂了吗?还有上房的衣裳!老三,看看你的懒婆娘,老娘都起了她还睡大觉!”李氏指着赵氏的鼻子,一脸鄙夷嫌弃。
“娘!这不是这几天照顾子齐累了吗?我让她多睡会儿!”安立季立马为老婆解释。
赵氏立在一边不敢吭声,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对老太太说什么,越说越错!也不敢走,老太太明显是想敲打她。
“哟呵!还照顾那个金贵少爷大把大把的药撒下去,老娘的粳米吃了那么多!咋没看到长了朵花儿出来啊!”李氏立刻接嘴。
“娘,那不是子齐还虚弱吗?”安立季很着急。
“虚弱”李氏好像惊讶的很,“虚弱他还能吃得下兔肉!虚弱他还吃粳米骗鬼吧你!”
“娘!”安立季心说果然是为这个!当下心头有些发凉。
“哎哟!”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哟,娶了媳妇忘了娘!大把大把的钱撒在外人身上!连他老娘想吃一点点肉都不肯啊!啊啊,我不活了!”李氏说完就想往门槛上撞,这时候她完全忘了她从安立季五岁开始就没管过他了,安子齐的诊金和药钱都还赊欠着呢,兔子也是他儿子山上逮的。
安立季和赵氏哪敢让李氏真撞上去啊,慌忙跪下来,死死拉着李氏。
“娘!娘!我错了!我不该嘴馋!以后当家的打到什么野物都给您送去,我和孩子们吃糠咽菜!”赵氏也低声哭泣起来,她觉得十分委屈,往常老太太磋磨她她都不在意!可是!这次是他的儿子啊!
李氏听了,嚎得更大声了,“哎哟,这是往我心口上戳刀子啊!这是骂我跟小孩枪粮啊!哎哟喂我不活啦!我这个遭人厌的老太婆还是早点去死吧!”又挣扎着身体往门槛去。
安立季和赵氏赶紧拉住,又劝又跪的,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安子齐在房里听得嘴角直抽,安老太太可不是遭人厌吗?还真有自知之明啊!当人祖母当成这样的安子齐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上辈子他祖母也不待见他,但也没嫌弃成这样啊,最多丢在一边不理会,这安老太太居然连外人都说出来了!可见有多讨厌他们一家子!她也不担心他儿子对她心寒吗?要知道,亲情可是经不起消磨的。
安子琴想要出去劝,安子齐拉住了她。“姐,你留下照顾子敏吧!你看子敏害怕成啥样了”
安子琴一惊,果然看见安子敏吓得发抖,赶紧拍拍他,又担心的朝外看。
“我去吧!”安子齐担心闹得更大不好收场,也担心赵氏吃亏,披着衣服就出去了。
“奶!你别哭了!”安子齐一出去就跪在门外地上,“您要出了什么事,那我爹娘可就成了忤逆不孝的罪人了。”安子齐悄悄用了一点异能,保证安老爷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子齐啪的磕了一个头,李氏身体一振,哭嚎声低了一点下去。
安子齐继续道,“是孙儿病了这么多天,想要吃肉,才把爹娘想孝敬给您的兔子扣下来的!不关娘的事!您要是怪我们不孝顺,就只怪我一个人吧!”安子齐又磕了一个头,“孙儿认打认罚,打死我都没关系!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您出了事,孙儿千刀万剐也难辞其疚啊!孙儿的过错,万万不敢让您承担!”安子齐说的铿锵有力。
说完,安子齐又磕了一个头。那苍白的小脸上流血的额头十分明显,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泪水,打满补丁的旧衣裳也不能掩盖那之下孱弱的身体,因大病初愈更显得脆弱无比,摇摇欲坠!楚楚可怜!尤其是那满含悲伤与控诉的眸子看着你的时候,更让人于心不忍!好似如果伤害了他,你就是千古罪人似的。
李氏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似的,哭声戛然而止,赵氏见儿子实在太可怜,丢下她,膝行到安子齐身边,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安子敏和安子琴也奔出来,母子四人抱头痛哭。
安立季见老娘不再爬着要撞死,也丢下她跑到妻儿身边,一家人抱头痛哭!
李氏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地上,闹不明白明明是她来闹事,怎么哭的是三房一家,搞得现在成了恶人的倒是她了!
“你个败家娘儿们!嘴贱话多!不就是一只兔子的事吗闹得全家鸡犬不宁!你也不怕外面人说你不要脸面怎么当人祖母的”安老爷子听不下去了。
他本来是想要由着李氏的性子让她闹上一闹,出出气,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三房一家最是孝顺,听话,至多受点气,道了歉就没事了。谁成想三房今天居然烈性了,哭闹的如此厉害,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安家为母不慈虐待孙子
安老爷子铁青着脸把李氏从地上拉起来,尽量缓和着脸,对安立季道,“别哭了,这事是你娘不厚道!我回头教训她。你也是,大男人的哭什么哭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快快劝劝你媳妇孩子。”话里头的不满安立季一个心眼粗的男人也听得出。
安立季的心哇凉哇凉的,没想到她娘这么折腾他的妻儿,他爹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他娘委屈,他的妻儿更委屈啊!一瞬间,安立季迷茫了,这么多年的孝顺,讨好,低眉顺眼,都没能捂热他爹娘的心!他爹娘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可是他们对大房那么好,对二房也不差,他安立季也是他们的儿子啊!
安立季迷茫的看着他爹,安老爷子看三儿子这幅呆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把你老婆儿子拉回厢房!”
安立季回过神来,看看脸色不佳的爹,看看不情不愿闭嘴的娘,再看看哭成一团的妻儿,心渐渐偏了。
“秀娘,别哭了!”安立季把赵氏的头按在怀里,三个孩子也拥在身边紧紧靠着他。这一刻,安立季心中顿时踏实起来,这才是他的一切啊!他以前都干了什么?任娘磋磨赵氏,只让她忍,任大房二房的孩子欺负他的孩子,也让他们退让!得了好东西全都兴冲冲送到上房,假装没看见妻儿眼巴巴的眼神。
这一刻,安立季只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抹了一把脸,平静道,“爹,您先扶我娘回房吧!她惊着了,要好好休息,赵氏这里我会好好处理的。”
见儿子服软了,安老爷子十分高兴,拖着李氏便走了,一点儿也没发现三儿子的异样。
安立季扶着赵氏,一只手拉着安子齐,安子敏和安子琴一人一边拉着他的袖子,一家人缓缓挪进了厢房。
一进门安子齐就满头大汗的倒下了,赵氏和安立季骇的魂飞魄散,又是掐人中又是喊魂,把安子齐折腾苦不堪言,俩孩子也不停的哭。
“当家的,快去请李郎中啊!”赵氏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