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优沉吟,“我会和他说。”
顾母横他一眼,“只是说说而已?”又伸手打了他两下,“没用的孩子。”
管家也跟来了这边,这时候走过来对他们说:“鄢夫人来了。”
鄢母笑吟吟地走进来,顾母见了她脸上也噙着笑,和气得不得了。
“难得,稀客。”
鄢母站着又和顾母说了几句,然后朝向顾优,“打从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站在一束金色的阳光里,整个人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像个天使,我就知道我没看错。”
顾优的表情有一瞬间就像是被人劈了一刀,或许比那还要严重,因为他一瞬间甚至有些惊恐,要知道他是个被枪抵在脑袋上都不会害怕的人,但现在……顾母同样眼神诡异地看着突然像是换了个人的鄢母,她第一次见顾优是他以苏晓午未婚夫身份出现的时候吧,那时候能觉得他像天使?难道是衔走了她不喜欢的勾引他儿子的女人的天使?别搞笑了,鄢凛那时可是真被苏晓午故意要嫁别人刺激他的事给刺激到了,都进医院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少吓我儿子几次么?还有什么毛茸茸的,用不好形容词说话就请朴素点。”
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了,顾优咳了一声。
顾母请她坐下,她站着说话更气势凌人了,虽然是好话,但从她嘴里出来就是很奇怪。
顾母是不讨厌鄢凛,但对鄢凛那样亲热和气纯粹是因为顾优,是她儿子把人给求来的,她要是给赶走了,得跟她急成什么样?但鄢母对顾优的不喜就完全不用掩饰了,她的儿子永远众星捧月,永远有男男女女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她模糊记得阿让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喜欢他吧,这些事说来真是有点儿邪门,鄢凛该不会是摄魂*小有所成吧?
“你身体还舒服么?别在我这儿晕倒了,到时候又是我的不是,我说你刚出院就别到处晃了,一副弱不禁风空荡荡的模样,看得人心慌。”明明是关心的话,被顾母说出来就像是在找碴。
鄢母气儿差点又不顺了,合着是在说她晦气呢,不过她记得自己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她是介意顾优,也不喜欢他,但既然和他儿子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她也不必揪着那些过去不放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多多少少逢年过节月月都是要见的吧,而目前看来,顾优表现还行。
所以,她愿意给他好脸色,咳,就是刚才想夸下人,不小心过头了,变成了吓人。
“关于宋繁,我知道这件事小凛处理得不够好,但是谢谢你的理解和宽容。”
顾母嗤了一声,“你无不无聊,提这些干什么,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没话找话呢?”
被看出来了,鄢母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微笑着递给顾优一只手,“其实妈是来接你回家的,来,我们一起回去,这栋宅子怪怪的,只有她能克得住,你还是得和我们一起住。”说着看向顾母,“当然,你如果要来,我也欢迎,毕竟是亲家呢。”
顾优被鄢母对着他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给晃了晃,竟然被她牵着一起走了好几步,直到她亲妈在后面冷飕飕地说:“不是说也欢迎我吗,那带上一起呗。”
顾优被冻得唰地回神,鄢母又拍了拍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他比她高太多,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整张脸,所以就只平视着门外道:“好啦,我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顾优恭敬地把她送上车,回来轻轻松了口气,看着他妈还不怎么美妙的脸色,哄她道:“这都小事而已。”
顾母勉强哼了声,“我不和病人计较。你说他们家怎么都病怏怏的,好像一刺激狠了就会随时升天似的。”
顾优语气严厉了起来,“妈!”
“好了好了……”顾母两根手指按着太阳穴,“这都口误。”
谁让鄢凛的妈那么讨厌,鄢凛他爸比她能给人好感多了。
顾母转而道,“我总觉得鄢凛那孩子之前有点儿多灾多难的,不过现在好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的宝贝儿子。”
顾优被他逗笑,轻轻抱了他妈妈一下,但眉毛突然又蹙了起来。
顾母问:“怎么了?”
就是那种突然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像是被突然砸了一锤子下来,天灵盖都仿佛受到了冲击。
就在这时,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
鄢凛前脚和宋繁一起上飞机,苏晓楚后脚就来了星海城。
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李理,现在星海城什么风吹草动几乎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所以就算是苏晓楚过来这边,她也很早就得到了消息。之前那座海岛,李理其实一直有联络她表示想过去看看,但在鄢父鄢母也在那儿落脚后,就立刻给她封锁了,甚至开启了隐形罩,活像是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在那里被策划着。
苏晓楚裹在一身黑色羊绒大衣里,比冰雪更冷的是她的表情。
李理板着脸说:“我希望你能去看看李约。”
“我现在没空。”
“那你来干嘛的,鄢凛现在也没空见你。”
他们针锋相对一句接一句,踩着差不多高的高跟鞋,气势相仿,穿着都相似,只是妆容不同。
苏晓楚走路的脚步一顿, “我真不明白他要你这种蠢货在他身边做什么。”
“苏晓楚我现在可以把你拷在星海城让你永远也躲不进你那些岛里。”
离开了飞机噪音笼罩的范围,苏晓楚掏出手机给顾优打电话。
李理跟她一起快步走着,见苏晓楚面色越来越不对劲,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苏晓楚隐隐咬着牙,对她说:“把他们的航线查出来,派飞机跟上去,什么用得上的探查设备和急救设备都带上,妈的你们就一点不担心宋繁会拖着他一起去死吗?他看不清楚,你们这些人,这些在旁边看的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吗?”
李理像被人一瞬间扼住了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明白过来苏晓楚的意思后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你开什么玩笑?”
电话通了,苏晓楚骂着顾优,没空再和李理说什么,“我他妈的被你蠢哭了,你丫不是挺狠挺有本事的么,怎么就孬种到连他和宋繁单独出去旅行都不拦,搞了半天之前一直都在虚张声势呢,你说有几个比你还孬的,这种事都不能使巧劲儿拦下,我告诉你,要是这次他头发少了一根,老娘绝对分分钟弄死你!”
顾优很快出现在她们面前,范冬离和乔明明也都接到通知赶了过来,暂时没敢和鄢凛爸妈说,毕竟也有可能是苏晓楚关心过度折腾出的闹剧,但他们心里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是他们作为鄢凛身边亲近的人所特有的一种直觉。
苏晓楚一见顾优就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瓷杯朝他砸去,乔明明本来就一直不待见苏晓楚,一下子火了,“你这就过份了啊,仗着自己是女人没人敢打你不成?”
顾优没有躲,但杯子砸得也不准,所以只是被碰了下,那种疼痛在他现在的心情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苏晓楚嘴上还是没有放过他,在焦急等待的过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动不动就给他一下,直到范冬离都看不过去,“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现在这种局面难道你一点责任没有,说起来什么事情都是从你装病开始的吧,每个人是都起码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你是真的改了吗?现在问题都还不清楚,就这么一惊一乍,你凭什么认为宋繁是要对凛儿做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个妹妹一样得不到就会拉人一起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