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杜若这才想起来貌似这里是古代还没有过户这个词儿,便道:“过户就是这些田产地产的官府文契上都换成我的名字,不是什么陆夫人也不是陆杜氏,而是我杜若。”

陆景天这才听明白,唇角上扬出一个笑意,痛快的道:“好。”

杜若以为自己听差了,抬头看着他:“你说真的?可不许反悔。”心里激动的快乐开花了,自己的心情就像穷的三餐不继之时忽的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一样,不,不是五百万,这是一座山,杜若忍不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一座山是多少个五百万,就算手指脚趾都用上也算不过来。

大约是太高兴了,乐极生悲,正算着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一座人形大山压了下来,然后山说话了:“再给我生个儿子,陆家的产业都是你的。”

第94章 换个立场

陆景天想要闺女的愿望尚未达成,北疆的狼烟便直冲云霄,辽国的小皇上刚一登基便撕毁了与大宋和平共处的盟约,因送人无故杀害□□辽国贵族,以雪耻之名纠集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不到本月便连下建,新,安三州,亏得檀洲的将士们不顾生死誓死血战方把辽军暂时阻在檀洲城下,战情十万火急。

这些事情陆景天是不会跟杜若说的,那家伙很有些大男人主义,从不会跟杜若说这些军报大事,前些日子偶尔提了一嘴,也是为了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做的铺垫罢了,要不然一个字也不会提。

杜若知道的事情都是从二喜嘴里听来的,二喜是前些日子自己想起来提了一句,没几日便被陆安派到山上来当管事了。

从一个狗屁不是谁见了都能踢一脚的小厮一下子成了主子跟前儿得用的管事,这小子差点儿美到天上去,只顾着嘿嘿的裂开嘴傻乐了陆安瞥了他两眼道:“往常倒是没瞧出你小子倒有些造化。”

二喜回过神来忙道:“这是小的沾了大总管您的光,要不然哪有伺候主子的造化呢。”说着目光闪了闪凑过来道:“ 您要是不嫌弃小的蠢笨,就收了小的当徒弟,往后小的也能得您老的指点不是。”

陆安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个顺杆儿爬的机灵鬼儿,这心思灵透的小子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小子还有些运道,攀上了大奶奶这颗大树,往后什么样儿,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收这么个徒弟只有好处,自然没有不应的理儿。

二喜一见大管家应了,立马就跪下磕头拜了师傅,收拾了东西美滋滋的上了将军山。

杜若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管事儿的,以前没有药田只旁边的稻田菜地也还罢了,可如今满山都是药田,苏铭最近忙着军营的事,把药田一股脑丢给了自己,就算自己生出八只手也忙过来啊,也不知他一个开药铺子总跟军营掺和什么。

有了二喜,自己才算松了口气,这小子极聪明,没几天就把药田的事儿捋顺了,还能抽出空来跟自己说外头的事儿。

杜若这才知道为什么陆景天一连几天不见影儿了,原来外头打仗了,她一住到山里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若不是二喜提起来,她根本不知这些。

不过,提起檀洲,杜若不免想起紫花村,自己在哪儿里生活了五年,那里的乡民朴实善良,哪里有最好的白芨草,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开满了紫色的小花,美的像一个紫色的梦,如今战乱一起,身处边境的紫花村只怕不能幸免,她甚至不敢想那个记忆中美丽祥和的村落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善良的乡民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最残酷的,战场上兵将们尸山血海,黎民百姓也遭了池鱼之殃,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啊,战乱时期人如蝼蚁,顷刻间便会覆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是平常事,真不知为什么总是挑起战祸,和平共处不好吗?

杜若心中感叹,不自觉嘟囔了出来,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不是我大宋要挑起战祸,是那些辽人明明已奉我大宋为主却起了不臣之心,扰乱边境,屠我百姓,只等我大军一至,必将逆贼挫骨扬灰,方解此恨。”说的咬牙切齿,却因声音稚嫩反倒透出几分滑稽可笑,像是小孩子撒狠一般。

杜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白眼,明明是秀美可爱的小正太一枚,却非要说这些大人的狠话,可见皇家的教育真成问题。

杜若一向认为多大年纪就该干多大年纪的事儿,才四岁的小子,该干的事儿就是玩,想怎么玩怎么玩,掏掏鸟窝,斗斗蛐蛐,哪怕上房揭瓦都是应该的,至于这些军国大事根本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更遑论,还这般咬牙切齿的要把辽人挫骨扬灰了,听着颇有些可笑。

小正太见杜若脸上有笑意,板起一张小脸不满的道:“师娘笑什么?”

杜若:“我笑你小小个人儿,竟说大人话。”

慕容泓执拗的道:“阿泓说的不对吗?”

杜若见小家伙一脸不忿,打算好心的给他上一趟政治课,伸手点点他的额头:“这事情都是两面的,你是大宋的皇子,站在大宋皇子的立场上,这么说并没有错,对你来说,侵犯大宋的就是不臣的逆贼,可是假如换个立场想想便不一样了。”

慕容泓愣了愣:“换个立场?”

杜若见小家伙一脸狐疑的神色,略想了想道:“你对辽国知道多少?”

慕容泓道:“辽国是如今我大宋最具威胁的外邦,因此也是师傅们平日里授课的重点,从辽国的起源,民族特点,风俗习惯,生活方式都会详尽的讲解,辽人起源于草原,是游牧民族,祖祖辈辈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是他们基本的生存方式,师娘问这些何意?”

杜若:“既然是放牧是他们的基本的生存方式,就注定了不会安稳,放牧不像种田,种田虽也有旱涝之灾,却并非年年都会遭灾,总的来说还是风调雨顺的年头居多,且大宋地大物博,田地多广,便有闹灾的朝廷也可赈济,只要不是全国都闹了灾,老百姓便有活路,但辽人却不同,他们靠的是那些牛羊,一场雪灾过后,牛羊就不知死多少,牛羊死了就没了裹腹的吃食,你想想如果你是这些辽人,眼瞅都活不下去了,一抬头却发现邻居家粮食满仓,牛羊成群的会如何?”

慕容泓呆呆看着杜若,师娘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是荒谬,可仔细想想却又觉颇有道理,如果自己是那些辽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去抢邻居的粮食牛羊,毕竟得活下去,就不能饿死,忽的明白过来那些辽人为什么搁几年便会发动战争侵扰大宋,就像这次,听说去年草原上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牛羊死了不知多少,没了牛羊就没了吃食,那些辽人想活着便只有一条路,抢,而大宋作为辽国富庶的邻居,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第95章 现成的例子

在那些饿狼一般的辽人眼中,宋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仓,是老天赐予的最丰饶的草场,只要肚子饿了就会来抢夺一番,以己度人,若自己是辽人为了活下去也能抢夺。

越想慕容泓越发觉得师娘的话实在很有道理,只不过若辽人抢掠的有道理,那么如今大宋难道就活该被抢不成。

杜若见小家伙半天不吭声,不免好奇的侧头看去,却见小家伙眉头皱的紧紧,眼里除了刚的愤怒之外又添了矛盾迷茫,秀美的小脸上染上些许忧色,瞧着着实叫人心疼。

杜若忽有些后悔,没事给小家伙上什么政治课啊,反倒惹的小家伙发起愁来。

正后悔,小家伙倒是说话了:“师娘的话虽有道理,可我大宋百姓何辜,平白被辽人劫掠,难道辽人侵我大宋疆土杀我大宋百姓就是对的不成。”

杜若眨眨眼:“这个不好做定论,立场不同对错亦不同,站在大宋的立场上,平白被劫掠自是对辽人恨之入骨,而站在辽人的角度,若不抢夺便只能冻饿而死,所以实难说谁对谁错,立场不同而已。”见小家伙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眼里充满疑色,莫不是以为自己是辽国的奸细了吧。

这可不妙,杜若咳嗽了一声:“这些国家大事,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胡乱评说的,倒让四皇子笑话了。”

杜若本想借着这话就坡下驴,哪想小家伙却十分执拗,颇认真的摇摇头:“阿泓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师娘这些话并非胡言,是真有道理的,且父皇曾教导阿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只要有道理的话当多听才是。”

杜若微愣了愣,心道看起来这小正太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君主了,虽未立太子,却早已被当成了储君教育。

杜若愣神的功夫却听小家伙长长叹了口气道:“师傅说百姓没什么太多的想头,就盼着能过一辈子安生日子,若天下太平永无战事不仅是百姓之福,也是我大宋之福,只是宋辽比邻二居,屡屡侵扰大宋,打退了,消停不了几年,一旦辽国遭了灾,便又会兴兵劫掠,每每战事一起父皇思及边境的百姓,便常彻夜难眠。”

小小的人儿一脸的忧愁,才不过四岁的小家伙满嘴里都是忧国忧民的愁思,本该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却因出身皇家,又被当成储君教育,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背负了整个大宋百姓的生计,瞧着既可笑又让人心疼。

杜若忽然觉得其实老天格外公平,小家伙出身贵重,大约从落生便被当成储君寄予厚望,外人看到的只是无上的尊贵,却忽略了小家伙肩上背负的重担,才不过四岁既要学文又要习武,还需知道百姓疾苦,想想都累得慌,依着杜若想,投生在皇家倒还不如当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子更快活些。

只不过私心里作为大宋的百姓,杜若又觉小家伙如此小的年纪便知道忧国忧民,着实难得,想来以后必是一位贤德爱民的明君,在这样的封建王朝,老百姓最大的运气便是摊上一位明君,只要君王贤德,百姓便能过上安生日子,而自己作为如今大宋百姓的一份子,自然也一样,所以有机会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的时候,绝不能错过。

想到此,便一改之前想就坡下驴的想法,而是把旁边的板凳挪了过来,拉了小家伙道:“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大宋正因富庶,百姓无饥馁之忧,方被誉为礼仪之邦,而辽人被称为蛮夷之国,若辽人也与我大宋一般过上安生富足的日子,不会三五不时的饿肚子,到了那时便上位者为了一己私心想兴兵,只怕百姓也不会答应。”

慕容泓眼睛一亮,欢喜起来,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笑容,那张秀美的小脸便如那春日下盛开的桃花一般,瞧得杜若都恨不能扑过去亲一口,当然杜若只能在心里想想,身份摆在那儿,杜若也不能太过造次,琢磨着退而求其次,回头在自己儿子身上找补找补也算聊胜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