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和顾宁平关乎王府体面,陈妈妈翻了个白眼,虽然语气不耐烦,倒也回答了。
“王公公是当今皇后在东宫做良娣的时候就跟着的大太监,他现在是懿德宫的总管,皇后身边的大红人,说起话来管用的很,多少文武大臣都想巴结他呢,你们可别得罪了他。”
“多谢陈妈妈。”枝枝低眉问:“王公公可是讳全志?”
陈妈妈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枝枝便不言语了。
王全志的名号,没有哪家商人不知道。这人借着皇后名义,在各地威胁富商们给钱,否则便毁了别人的家业。
顾家年年都一大把一大把地送钱,这才勉强满足他的胃口,让他不针对顾家的生意。
受父亲影响,枝枝和顾宁平对这个人打心眼里惧怕。
过了半柱香时间,王全志慢吞吞走回来,拂尘抛在手臂上,一本正经地喊:“皇后娘娘宣王妃和顾姨娘。”
陈妈妈躬身,手上做出请的动作,“王妃请。”
枝枝便扶着顾宁平踏上台阶。
王全志这才注意到枝枝,他看了眼枝枝,声音尖细,带着嘲笑:“怎么地,顾家就找了个这样的姑娘陪嫁,是看不起我们宁王?”
顾宁平扶着枝枝,含笑道:“王公公多虑了,实在是我们顾家女儿姿容粗陋,着实没了办法。”
王全志冷嗤一声:“王妃请吧。”
说的也是,一个满是铜臭的商家,能养出什么好姑娘来。
本身底子还不错,可惜艳俗的打扮,生生毁掉了那三分姿色。
这宁王妃挺好看的,但气息微弱,一看就是个病秧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病会传给人。
王全志不动声色地捂住鼻子。
进到殿内,皇后还没有过来,枝枝眼角余光打量着宫殿里的摆设。
紫檀的家具,黄金宝石的器物,地面上铺着波斯来的毯子,墙上还挂了几张传世的名画,整间屋子满满当当都是富贵物,却……却颇显得有几分俗气。
毕竟是平常起居坐卧之处,这般摆设,便不怕刺了眼睛吗?
枝枝只闻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女子身上携着芳香气息而来,在主位上落座,枝枝和顾宁平低着头,只能看见对方身上五彩缤纷的鸾凤。
王全志尖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早在出嫁之前,宫里就派了教引嬷嬷去教导枝枝和顾宁平皇家规矩,这会儿二人思衬一二,便齐齐下跪,“妾身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姜皇后看着底下两个纤细柔弱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摸着手指上的护甲,淡声道:“起来吧,王全志,给宁王妃赐坐。”
“喏。”王全志从角落里搬出一只绣凳,“王妃请。”
顾宁平屈身道了个万福:“谢皇后娘娘恩典。”
姜皇后道:“都是自家妯娌,不必低着头了,抬起头给本宫看看。”
顾宁平慢慢抬起头,姜皇后看了眼,啧啧笑道:“宁王妃好样貌,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姿容绝代,想来会得到宁王欢心,如此本宫和陛下也能放心了。”
“皇后娘娘谬赞,妾蒲柳之姿,不及皇后娘娘万一。”顾宁平心里苦涩,皇后此言便是个威胁,要她顾宁平一辈子跟着宁王,别生出异心来,否则她跟皇帝都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她今日脸色苍白憔悴,扑了几层粉都遮不住,难为姜皇后能昧着良心夸出这样的话,若说只是表面的意思,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了。
“宁王妃是身似蒲柳。”姜皇后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柔弱单薄,男人看了恨不得拦在怀里搂着,你这妹妹也不差什么,可惜身子单薄,心却不小。
”
枝枝和顾宁平都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夹枪带炮的,意义可不简单。
“两个商户女子,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引得我儿要娶你们。”姜皇后猛然一拍桌子,“你们好大的胃口,如今嫁给了宁王,我看你们还怎么勾引我儿子。”
顾宁平猛然瞪大了眼睛,“妾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姜皇后站起身,慢慢移到顾宁平身边,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狠厉:“顾宁平,我儿子回来说非你不娶,他是陛下嫡子,身份尊贵,你一个商户女子,何德何能?”
顾宁平一脸震惊:“妾从未见过二皇子,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啊。”王全志捂住嘴笑,“那可是我亲自查证的,二皇子跟你们顾家姑娘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可惜有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高攀二皇子,想得美!”
顾宁平坚持道:“妾闺中时,从未见过外男,更遑论与人私定终身了。”
“你跟本宫嘴硬什么呢。”姜皇后扯出一抹冷笑,“承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嫁给了宁王,就是我儿的小婶婶,他心里头想法再多也没用。”
她松开顾宁平的下巴,一把将人甩到地上,雍容高贵的坐回椅子上,“宁王是先帝的遗腹子,是陛下的亲弟弟,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便是本宫也要让他三分,今日本宫警告你,你若是敢背着他做出爬墙的事情。”
姜皇后冷冷一笑:“届时可就不是废掉你的王妃之位这么简单了,你们姐妹的性命,你们顾家全族,一个都别想活。”
顾宁平跌在地上,低着头不言语,手抓在地毯上,几乎爆出来青筋。
浑身的衰颓绝望气息,几乎像是清晨的雾水,随处可见,逃不开,挥不散。
枝枝冲上去扶住顾宁平,她的手在衣袖里攥成了拳头。
原来……原来她们姐妹的苦楚,都是因为那个二皇子,因为皇后和王全志的为所欲为。
顾宁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自尊自爱,对外面的男人不假辞色,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到底是谁,冒用她的名字,将她们姐妹害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