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枝枝打断她的口是心非,“殿下待我如珠似宝,我的要求,殿下定会答应的,你若想离开,我便……求了殿下,让他给我们做主。”
在府里这些年,姨娘的日子一直艰难,枝枝以为她肯定会答应的。
“我不要。”张姨娘的反应却非常激烈,当下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枝枝,这样的话你不要再提了。”
“姨娘!”
枝枝不明白,皱紧了眉头看她:“顾家是什么好地方,你何必守在这里?”
“我是顾家的妾室,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如果离开了顾家,外人定要对我指指点点,说我不守妇道,我不愿做那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也看不起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张姨娘脸色冷硬,“这件事再也不要说了。”
简直无法理解!
“姨娘,我便是离开了宁王,又二嫁殿下,您心里难道也看不起我吗?”
“我……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看不起你。”
“可若是换了旁人,我定要看不起的。”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枝枝心尖上,枝枝想象不到,为什么离开了一次家,姨娘就变了个模样,分明……分明方才在大厅里还那么思念她。
甚至在她提起这件事情之前,还在关心她爱护她。
转头就说,看不起她?
难道她就真的不想离开顾家吗?为了留在顾家,甚至不惜伤害她的女儿。
张姨娘望着女儿难过的神情,心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她何尝不想离开顾家这个硕大的牢笼,如果能离开,失去一切她也不在乎,顾老爷恶心虚伪,顾夫人冷漠无情,顾家的下人拜高踩低,这座深宅大院留给她的只有痛苦。
可还有枝枝。
二嫁太子,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伤害了,旁人的流言蜚语甚至传到深处内宅的她耳边,可见女儿过的多么不容易。
若是再离开顾家自立门户,旁人大约会觉得她们母女一脉相承,都是不安分的性情,对枝枝的诟病定然更多了。
她唯一的骨肉承受着漫天的谣言,丝毫帮不上忙便罢了,岂能为了自己送快,就将她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姨娘笑起来,道:“我不想离开,承徽别说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
枝枝没有挽留,她怔怔望着姨娘的背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为什么会这样啊?
失魂落魄的走回正厅,沈璟昀放下茶盏,淡淡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枝枝回神,“殿下,我们回去吧。”
沈璟昀诧异地看着她,并不多问,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灰,便拉着她的手离开。
顾家众人自然跟在身后相送。
走到后门处,沈璟昀又仿佛想起什么似得,淡淡道:“奴大欺主,此乃败家之像。”
“草民定会整治。”顾老爷谄媚道,“殿下,您这就走了?”
“父亲还有何时?”枝枝看出来沈璟昀并不想跟顾老爷说话,便问了出来。
“枝枝啊,我是想……想,你看吧,你姐姐和离回家,至今无人上门提亲。”
顾老爷顿了一下,看了看枝枝没有表情的笑脸,觉得这是自己女儿,定然会附和自己的,便继续说下去。
“宁平是我顾家的嫡长女,她的名声不好,也影响你二姐姐的婚姻,还有你那襁褓中的小侄女儿,将来也要被人诟病,为父着实为难。”
“父亲直说吧。”
“你姐姐的婚事我管不着,可也不能任由她坏了我顾家女儿们的名声,不如你行个方便,把你姐姐带走吧。”
顾老爷似乎还非常为难,叹息一声:“我虽然不舍得你姐姐,但为了全家老小的名声,也只得如此谋算了,待到日后寻到了好人家,我们就把宁平接回来,绝不耽搁她的终身大事。”
枝枝脸色冷了冷,她岂能听不明白顾老爷的言外之意。
竟然打着将姐姐也送进东宫的主意,父亲的脸越发没地方寻了。
而身后的顾宁平,脸色苍白一片,“父亲……”
乃至于顾夫人都怒气冲冲的吼起来:“老爷!”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个智障,唯有他自己还沾沾自喜,觉得拍了殿下的马屁,日后前途无量。
枝枝并没有直接拒绝他,“父亲这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东宫是太子殿下的东宫,不是女儿的东宫,父亲要我带人进东宫,也该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否则我怕是不好操作。”
“恰好殿下在此,父亲不妨直言,何必为难女儿呢?”
顾老爷要是敢直接对沈璟昀说要顾宁平进东宫的事情,就不会迂回一大圈找枝枝了。
结果听见枝枝这样说话,摆明了要为难他,既怒又生气,觉得这个女儿今天一整天都在跟他过不去。
顾老爷很生气,若非她做了尊贵的东宫姬妾,非得捆起来打一顿才能消气。
沈璟昀喉间溢出一抹阴冷的笑。
“自小到大,敢给孤做主的人,都去阴曹地府了。”
“草民……草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