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轻应了一声:“自然认识,我正在到处找他,他还欠我一样东西。听说他今晚在晨楼,我准备在那里截杀他,你要是他徒弟的话,就回去吱一声,他要是有胆就去那里。”
他说话声音虽轻,桃花眸轻眯起来,天生几分厉色,不似说谎。
落云曦哼了一声,挣开他几乎抱住自己的手臂,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男子并没拦她,落云曦出来便站到台阶上,过了会儿,三姨娘与颜少卿也打开了房门。
颜少卿正看到落云曦,落云曦准备说几句话,三姨娘已匆匆走下台阶,有意挡住她的视线,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快回吧,你父亲若知道了必会发脾气。”
落云曦只得与她下楼,感觉三姨娘不愿自己与颜少卿多作接触。
她能理解三姨娘的心情,其实就算是她的初恋情人,她落云曦也不会说什么的,她可是现代思想先进的好孩子。
一路回落府,天色已晚,漆黑的夜空无数星星在闪烁,三姨娘无心赏车外景色,一路恍恍惚惚的,落云曦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捏着那方白色手帕,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
落云曦挑帘看了看马车外,想起酒楼碰到的白衣男子,蹙眉。也许那男子只是用话钓她,看她是不是真的会去找九曲指。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回到落府,身后并没有尾巴跟踪,她思忖片刻,在衣柜里选了一件黑色长衫换了,又找了件黑色的外裤穿上,从前的落云曦并不缺这些低调的衣服。坐到梳妆镜前,她从另一套灰衫上绞了一张面巾下来,戴在脸上。
落云曦叫春柳进来,嘱咐她道:“我要出去一躺,你好好守着院子,其他任何人来找,只说我睡了,防备好夏桃就行。”
虽然夏桃几乎没有动作,但落飞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春柳见她这样打扮,先是吃惊,若不是小姐开口,她当真没认出来,担忧地问:“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奴婢和你一起吧。”
“你帮不上忙。”落云曦不欲与她多言,交代好注意事项后,沿着落府后门出去。
她先去了九曲指现在住的高大府第,在院外悄悄转了一圈,倒吸一口冷气,后院处草垛子里躺了一具男尸,身上穿着黑色侍卫服。
难怪九曲指那天会这么快出现在宗人府大牢了,看来,中山王派来看守大院的侍卫遭到了他的毒手,九曲指既不在府上,其他侍卫留下也没了意义,都撤走了。
但落云曦明显感觉到暗处有几双灼灼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这里。
她倒是不怕,避开一切眼线跃进大院,前前后后搜索一遍,只看到莫管家在偏房理药材,果真没见到九曲指。
她出来后直奔夜都繁华区,一路问到了晨楼。
所谓晨楼,其实是家三层建筑的青楼,名字取得极为雅致。
戌时三刻,大部分商店关门的时间,在青楼,却是最热闹的时候。
这一条街全是金粉饰家,传说中的红|灯|区,落云曦并不陌生,现代办任务时,这种地方她也卧过底,只是古代的青楼更加公开化而已。
晨楼外面,停满了各式各样华贵的马车,尚有马车想要赶进来,却没有了停车位。
落云曦不由乍舌。
她没有想到,古代青楼的生意竟然会这么好!
她抬脚走进楼,一双打扮得十分娇媚的女子舞着手帕,齐齐说道:“欢迎来到晨楼,离花魁大赛仅仅只有一刻钟了。”
花魁大赛?
落云曦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晨楼今晚爆满,却是因为举办花魁大赛。
她进来后,放眼一望,晨楼呈半圆形设计,靠里墙支了一个高有三米的大展台,耀眼的八角风灯燃了一排又一排,将舞台中央照得雪亮,地上铺着数丈雪白绒毯,两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赤脚走过,向丝绒白毯上洒着竹篮里的粉色荷花瓣。
落云曦站在入口处,远远看到这一幕,暗笑,这家晨楼不仅名字取得文艺,装饰也很讲究。
不用常见的红地毯,用的却是白丝绒,配上粉荷的色泽,格外清新。不似青楼妓院,倒像是名门千金的闺房。
只是不知这花魁又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了。
她正站着,身后有欢声笑语传来,她本能地让开一步。
“爷,南边的包厢打扫干净了,要不要请个姐陪着?”言笑宴宴,正是前门迎送客人的一位女子。
“不用了。”熟悉的声线传来。
落云曦回头,看到的却是太子,她低头让开路。
太子并没注意到她,大步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的赫然竟是端木奇。
原来,他们也会来这种地方……落云曦淡淡想着。
她并不急着就座,而是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缓缓打量周围其他人。
三面都是座席,高座上几乎是满席了,有男有女,可见京城的千金小姐也是有来这种地方的,似乎在天夜并不是稀罕事。而二楼,则设了很多包厢,有窗子对着下面,应是为贵族豪门预订的。
过了片刻,一道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落云曦的心一动,惊愕地回头。
一身宝蓝色长衫的端木哲居然走了过来,他眉眼俊朗,穿着宝蓝越显年少,温润的眉眼暗藏锋利,喜怒不形于色,一切掩藏在那双凤眸之下。
“哲,不去太子那里吗?”问话的,出乎落云曦意料,是那个被她打伤没多久的落飞颖。
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她的伤就没事了?
当然,她知道,灵丹妙药,端木哲不缺,太子也不缺,只是没有想到,落飞颖竟然会不顾伤痛未全好,屈尊来这种地方。
她今日精心打扮一番,穿着桃红色纱衫,浅黄镶金的碎钻长裙,长发侧挽,额上覆着透明的白纱巾,身姿娉婷。美人就是美人,因受伤走路缓慢,也不减云姿月态。
“不去。”端木哲回答简洁,却不容反驳。
落飞颖乖巧地“嗯”了一声,眼光却不受控制地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感冒了,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