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哲在一旁皱眉看着发生的一切事情,眼光不住地在梁叶秋身上打转转,一个大男人,被女子欺凌,确实够丢脸。
而听到要落云曦表演琴棋书画的话时,他心中颇为不安。
落云曦的才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那就是三姨娘吧!其他人,又怎么知道落云曦之才呢?而他,更不想让外人察觉。那样,只会让他觉得心里忐忑,仿佛珍藏许久的宝贝被人窥视了一样。
“落小姐,今日是梁家大婚,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请出去吧。”端木哲沉声说道,在落云曦转过头的时候,他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落云曦并未说话,落飞颖开口了:“三妹,不要闹了,你自然不是废物,说你废物的,是不知道你也会琴棋书画,你的字,可是极好的。”
周围人一听落飞颖竟然如此说,都大吃一惊。
什么?传闻已久的废物竟然会琴棋书画?真的假的?他们不停地打量落云曦,看到女子淡然的神情,又觉得落飞颖这话很可信。
这样一名女子,光从外表看,便是极伶俐的啊!
唯有落云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落飞颖眼中的嘲讽与挑衅,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落飞颖心中万分得意,哼,落云曦吗?你当真会琴棋书画吗?
如果你会的话,小时候,爹爹骂你笨时,你为什么不表现自己呢?太后举办的宴会上,你怎么可能出那么大的丑呢?被赶到阳城时,你怎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呢?
她不信落云曦学过这些,就算是当日传出她亲笔书写休书的事,她也不信!凡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她说了这番话,只为激落云曦出丑而已。
果然,效果是显著的,她话音一落,旁边人立刻起哄道:“三小姐,你赶紧给我们表演一下吧!我们相信你不是废物呢!”
“是啊,弹首曲子听听,怎么样?”
梁宗甫也满脸疑惑,转而脸上浮出冷笑,落云曦会琴棋书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落飞颖是什么人?她从小就与落家三小姐不亲近,做为落云曦的准公公,他自然是知情的。
落云曦会琴棋书画的事,他们梁家都不知道,落飞颖怎么会知道?要知道,这些年落云曦可是一直住在阳城,是梁家堡的常客。
“她会琴棋书画?”梁叶秋一声讽笑,满脸不置信。
李无颜由喜娘与丫环搀了起来,不服气地说道:“她的废物之名,谁不知道?她要会琴棋书画,我还会倒着爬呢!”
落云曦看向她,启齿说道:“是吗?如果我会琴棋书画,你就倒着爬?”
梁叶秋浓眉一蹙,正要阻止,李无颜却大笑道:“你会琴棋书画?真是笑死我了,你只要吟出一首诗来,我就倒着爬!”
梁叶秋顿觉不好,瞪了眼落云曦,为什么他感觉到,落云曦是在下套子?难道,她真的不是废物?
李无颜从小就胆大惯了的,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在皇帝老子面前,她也能如此嚣张,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没吃过亏,没人敢去惹她,也不想去惹。
今天在落云曦手上栽了这一遭,她心中很是气愤,却又没法子。
“行啊。”落云曦声音清冷,“那你就等着倒着爬吧!不知道李小姐希望我吟什么样的诗?”
李无颜撇撇嘴,本就从中间裂开的唇更是扯到了脸颊两边,丑陋无比,她得意地说道:“你就以我和夫君今日成婚吟一首诗吧。”
说着,她“含情脉脉”地看向梁叶秋。
所谓的“含情脉脉”,是对她自己而言,外人看着那张大脸上的扭曲,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落云曦轻轻一笑,瞟了眼脸色尴尬、眼中难掩嫌恶的梁叶秋,说道:“李小姐,想必你们俩成婚前,一定相思已久,互相爱慕吧,那我就为你们写一首相思词吧!梁大人,还不备笔墨吗?”
梁宗甫见她挽起袖子,真有要写诗作词的打算,眼眸微眯,还是让人去书房取笔砚。
“曦儿,勿给自己惹无妄之灾!”端木哲的声音在落云曦的耳畔响起。
落云曦正站在一张圆桌前,闻言,略偏头,望了眼端木哲站立的方向,他与落飞颖并排而立,并没有半分移动身形,一张脸,更是扳得紧紧的,眼睛也没望着她。
看来,他用的是传音入密。落云曦勾了勾唇角,开口说道:“无妄之灾?大姐被人称为天夜第一美人,诸多光环集一身,怎么就没人打她的主意呢?偏偏我就得藏头藏脚不成?”
难道,她展露才华,就会招来祸事吗?
那天夜第一美人落飞颖,天夜第一才女杜晴烟,怎么都没事呢?
他们有家族庇护,可是,她却有自己!她也不惧任何人、任何事!
对于落云曦莫名奇妙的一番话,四周的人都不解其意,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端木奇陪同在她身边,不禁问道:“你和谁说话呢?”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落云曦俏皮一笑,脸微偏,躲开他的手掌:“我在和空气说话呢!”
太子一直冷眼旁观着,此时才插上一句:“我说她脑子有毛病吧,十二弟,你还不过来!”
端木奇万分诧异,却没有动。
众人奇怪时,端木哲死死握紧了拳头,再不敢对落云曦传密音,只怕这丫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身旁的落飞颖,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小厮飞快地抱着文房四宝跑进了大厅,一股脑儿放在圆桌上,这是他好不容易从箱底翻出来的陈年旧物,老爷的砚笔,他可不敢拿给落云曦用,只怕教她用坏了。
落云曦信手拿过砚台,手腕一转,轻轻磨起墨来。
看到她如此熟练的磨墨动作,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震惊不已。
梁叶秋也一时忘了身体与心理上的羞辱,抬头与梁宗甫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惊骇。
梁家水月厅的瓦面上,悄然蹲着两道黑色的身影。
其中一人透过两片瓦之间的缝隙往下看,放低声音说道:“爷,你说,她真的会作诗?”
另一人,面色沉冷,眉目俊逸,正是中山王君澜风,他默然不语,只怕打扰了下面人,凤眸中,却是一片确信之色。